“李远,我……三十一岁了。”
郭蒙非常无力的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
自从入职擎天资本,她的人生就开始变得不一样。
从一开始的年入两三百万,到年入两三千万,再到年入五六千万。
从一个人人嫌弃的身份,变成别人仰望的存在。
她理所当然把一切注意力都放在了工作跟李远身上。
如果不是去年三十岁了,加上有人专门追她,她也不会想着去结婚。
只是没想到自己对现实的妥协,背后的阴谋变成了不可承受之重。
昨天夜里,她觉得自己距离死亡是那么接近。
醒来之后失去了味觉,更是让她恐慌无比。
她是个胆小的人,胆小到只敢自己偷偷想,根本不敢表达出来。
胆小到在不确定的未来,她内心完全被恐慌占据。
打电话的时候,她还装的很有骨气,等李远来了之后,她就不想装了。
实际上,上一次李远在她耳边开枪之后,她就会时不时出现耳鸣的症状,过去一年半的时间,依旧存在。
她给自己想好了理由,就该让李远负责。
李远看见郭蒙好像很累,就没开口说什么。
等了一会,感觉郭蒙睡着了,他起身找人聊了聊。
“医生,郭蒙这边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李先生不用太过担心,这个症状是正常的,只是目前并没有合适的治疗手段,医院这边有一些设备也用不上。”
“那郭蒙的情绪怎么会这么激动?”
“这……可能是她最近间歇性耳鸣比较严重,加上味觉失灵,对于普通人来说,一时半会确实接受不了。”
“间歇性耳鸣?”
“是的,她耳膜受到了永久性损伤,目前原因我们还不知道,准备等她状态好一些了再全方位检查一下。”
“嗯,麻烦了。”
李远能猜出来病因在哪,毕竟当时距离很近。
也就不到十公分。
已知的病,没有那么可怕,人都是经验主义。
但对于郭蒙来说,一切都是未知的。
她的耳鸣,去江州那边检查了好几次,都说暂时没有任何办法。
31岁,耳鸣对她本身就有打击,又叠加了鑫冠。
当初那件事,李远一直觉得挺对不起郭蒙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只因为在擎天资本上班,只因为她可能是惟一的突破口,就被人盯上了。
索性江一凌回来了,家里也不缺人。
况且因为大部分时间不在家的原因,江一凌现在对孩子的耐心也大了不少。
李远决定在医院陪郭蒙一段时间。
打电话跟家里说了一下情况,周娟也说要过来,不过被李远给拦住了。
越晚阳越好,要是能坚持几个月,指不定什么事都不会有。
……
晚饭时间,郭蒙才醒来。
郭蒙醒来的时候,似乎很茫然,李远跟她说话,她半天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之后,就露出标志性的微笑。
李远:“饿了没?”
郭蒙:“我好多了,之前不好意思啊,可能是我这个人太胆小了。”
李远:“想不想喝点水?我看你出了很多汗。”
郭蒙:“我知道你体恤员工,有你这样的老板真的很幸福。”
李远:“……”
郭蒙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一直在猜。
时时刻刻盯着他的嘴巴看口型,并且保持着轻松的微笑。
李远倒了一杯温水,低了过去。
郭蒙马上接过来,说道:“谢谢。”
休息对于发烧来说是有好处的,身体没到处折腾,大脑也能把全部的精力放在排兵布阵上。
否则免疫力正在大战病毒,突然间宿主说要给免疫力一些考验。
谁摊上这么一个宿主谁好受啊。
老老实实别折腾,该降温的降温,免得大脑觉得宿主不行了。
反正感冒发烧这玩意就是不治之症,与其相信市面上的什么药,不如相信自身免疫力。
郭蒙喝水的时候,发现李远坐在了病床边上,还摘掉了口罩。
之后,李远就盯着她的眼睛看。
她喝了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呢。
“我……脸上有东西吗?”
她小声问了一句。
实际上在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之后,她控制不好自己的声音大小,全部凭感觉。
“郭总。”
“嗯?”
这个她通过口型就猜出来了,因为比较短,也是常用的身份词汇。
但凡李远多说几个字,她就猜不出来。
“没事,我出去把咱俩的晚饭端进来。”
郭蒙还没来得及回复,就看见李远出去了。
刚刚李远说了什么?
她知道自己身上的情况,就是耳膜出现损伤之后,有些时候声音没办法传到大脑皮层的神经元。
正常人听到声音,是耳膜震动,随后连接的神经元把震动频率传输给大脑,经过大脑分析,就听到了别人说的话。
对于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其实就跟看动物叫没区别,只不过叠加了一些神态动作,能稍微猜测出来一些意思。
此时郭蒙什么都听不到,又没有经过专业培训,基本全靠猜。
她都在想,要不要去学一下看口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听不见。
听不见声音的时候,很让人崩溃。
再加上没有味觉,更觉得自己完全不像一个人。
味觉跟嗅觉也是连在一块的。
李远把餐盘端到面前,郭蒙看见李远好像说了什么,赶紧回道:“看上去就很好吃,谢谢。”
但是下一秒,李远就用勺子舀了一些汤,送到了她嘴边。
她意识到李远刚刚可能是在问要不要喂她。
她尝了一口,虽然没有味觉,但还是感觉跟以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随着李远开始喂别的,她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对!都是应得的!
吃饱喝足之后,李远拿纸巾给她擦了擦嘴唇。
她一遍遍说服自己,都是应得的。
毕竟当初受了那么大委屈,在医院住了两个月,翻来覆去不知道疼了多少天。
享受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唔……”
她瞪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李远,两人的寒毛恐怕都已经接触到一起了。
迟钝的味觉,仿佛在这一刻有那么一些复苏。
“唔……”
“是他打死了我未婚夫……赔给我也是应该的。”
“而且这么久了,还得算上利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