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穿着店员衣服的王洛,认真收起灵叶后,不由失笑。
而后,薄公子四下张望了一番,好奇问道:“张老板每次吃饭都选这家小馆,可是有什么讲究?”
“我知道,说难听些,就算信不过张老板,我也不可能质疑上京阁的工艺水平,上京迷蒙障,就连青萍司的青衣都看不破,这其实已经有些不合律法了。但总之规矩就是规矩,我可不敢在这种事上犯错误。”
“哈哈,换了是我张俞,人们肯定要过来落井下石,跟我算利息了。毕竟,我是整个石街,最与传统二字背道而驰的人啊。”
“但他们还有历史和传统啊。”中年人说着,夹过一块已经略微凉下来的腰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后,才说道,“你可能不知道,石秀笙当年并没正式继承玉符,但以准玉主的身份,他都能从街坊那里借出百多万灵叶来……那时他烂赌成性,债台高筑早就是众所周知的事。可奈何人们还是愿意掏钱!把自己藏在瓷罐里的那点棺材本都掏出来给他!甚至后来石玥主动揽过债务,街坊们都没几个人愿意过去催债的!这就是姓石的好处啊,换作其他家,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薄公子点点头:“的确,哪怕在整个茸城,你的财富也能排到二十名上下,在石街更是遥遥领先。所以,因为有钱便背道而驰,是指石街人仇富?”
薄公子没有领受,他站起身,拱手还礼,而后说道:“张老板的礼我受不起,但张老板的态度,我可以代表金澜坞说一声谢谢。那么之后的事,张老板可以敬候佳音,你为石街所做的努力,是不会被辜负的。”
“哪怕石家已经一无所有?”
张俞闻言,更是感叹:“薄公子真是深明大义,可惜……”
薄公子则说:“不必可惜,张老板请放心,文明是大势所趋,顺者昌逆者王。地区传统也好,偶尔上位的玉主也罢,都不该也不能阻挡文明的进步。总之,我很期待以后能在文明的石街与张老板合作。”
“没错,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而那一天应该不远了,张老板。”
薄公子点了点头。
坐在他对面的朋友,是个富态的中年,青帽白褂,闻言咧嘴一笑:“区区一百二十万?也就薄公子你能说得出来这种话。在我们石街这种穷地方,能拿出一百二十万灵叶的人可是百中无一,何况还是现金呢。”
“但这样也好,人是不能忘本的,而我对自己的本,非常满意。”说着,这位身家可在茸城排到前二十的石街首富,向着面前年轻的公子微微低下了头。
张俞有些不解,扶了扶自己的青帽:“这里姑且算我的主场,没有人能听到咱们的谈话。”
薄公子又点点头:“对,上京阁只为三清级客户专属定制的青帽,功效简单,却很适合大人物于市井间行走的场景。若非有这顶青帽,我也不敢答应和你在这里吃饭聊天。”
中年人说道:“石秀笙是个一事无成的烂赌鬼,但终归姓石啊。”
“哪里,你们别嫌弃石街拖累整个茸城就万幸咯。”
张俞笑了笑,说道:“每次与别人在这种喧嚣吵闹的小馆子里,畅快地吃饭,放肆地说话,而周围的人却对这一切懵然无知,我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货真价实的石街玉主。我出身石街,发家于石街,这是改变不了的现实。就算有朝一日,我真的站到你们上城区的舞台,台下的人肯定还是会嘲笑我的石街口音,说我沐猴而冠。”
张俞有些失落:“说的也是,说的也是,有些事情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背道而驰?”薄公子有些好奇,“哪里背道而驰?”
“第一,我比他们任何人都有钱。”
他可没有用任何障法,始终是以真面目示人的,可两位心不在焉的食客却完全没发现,给他们端茶送菜的打工人,正是石街小有名气的南乡新人王洛。
当然,也可能是对于这两位大人物来说,区区南乡新人根本不配入法眼。所以在讨论石玥如何上位时,他们居然提都没提起过少女还有个慈父般的上司。更没注意吃饭聊天时,慈父就近在咫尺。
可见,无论什么阁的仙障工艺,都不如盲目无知更能遮蔽人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