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石玥又说道：“石秀笙一走了之，与石家已无瓜葛，他后续的债务我是不接的。但在他走前，以石家的名义所借的每一枚灵叶，我无论如何都要还上。”
石街人虽然喜爱，甚至敬重石玥，但显然并不是将她视为长者、尊者的那种敬重。
但即便如此，石街玉主的影响力依然非比寻常，对于生活在底层的石街人来说，大律法、金鹿厅，乃至小白楼，都显得过于遥远，指导他们日常行为的是传统，而传统的代言人，就是石街玉主。
“当然可以，不过如果你只是为了迅速筹款，那批量卖真影大帝就不划算了，武将卡的本质是物以稀为贵，出货多了很容易影响行情，飞桓录虽然火，但市场也没那么大……不如多找几个绘卷，分散筹款。”罗晓越说越是兴奋，“这方面的规划，我来负责，只要兄弟你的好运一如既往，今天之前，我绝对能给你筹够一百万！等我先联系好买家，咱们待会儿太虚见！”
王洛则引出一道灵符，传讯给了自己不久前才结交的生意合伙人。
持有玉符，并不会增进修为、积累财富，但却能得到石街人的敬重与认同，由三位玉主共同定下的规矩，就是石街人必然要遵守的律法。说简单些，玉主，就是典型的宗族宿老。
石玥说道：“我会和他们解释的，而且那个买家和石家有几代人的交情，我和他求求情，应该可以让修文他们再多住上一两年。至于之后，我也无能为力了。”
“王洛兄弟，你要卖卡？还是批量处理？之前不是说你的师姐禁止你把好运用在赌博上吗？”
放到以前，王洛是肯定会给石玥写一份单独的推荐信的。
“债务问题是我提起的，当然由我来解决，只是一百万左右，一天时间足够了。”
另一边，太虚小站里，正在爽试着新鲜出池的赤柱武神的罗晓，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而后便匆匆出门，为青春和利息而奋斗去了。
石街玉主之名，来源于三枚“玉符”，而石街玉符，则源于这条街道的特殊历史。
“怎么做到的啊？！”石玥几乎维持不住理智了，“你今天才刚拿到建木之种吧？！什么生意能一天赚一百万啊！就算在高温盛夏去工地上给建筑上防水咒，一天也赚不到两千灵叶啊！”
眼看这位才刚从蒙学毕业一年多，不过十八岁的姑娘，赫然比王洛这个实际年龄过千的老古董更加跟不上潮流，对此，老古董也唯有叹息贫穷使人落后了。
“但是你把宅子卖了，赵修文他们怎么办？”
王洛说道：“好，师姐说过，长期债务有利于年轻人维持奋斗心态，我就不打扰你奋斗了。”
师姐真的是不可思议的人，她平时的为人处世，可以说是世间距离人情世故四个字最遥远的典范。
石玥作为石家的正统且唯一继承人，正好持有这样一枚玉符。但以她如今的境况，显然不能正常行使玉主权力，甚至那枚玉符都是别人帮她从丧心病狂的赌狗石秀笙手中抢回来的。所以，在她能够真正自立之前，玉符于她而言并无用处。
王洛笑道：“绝佳。”
王洛解释道：“烂泥一样的小人，在任何时代都有，师姐当年带我多次下山游历，大奸大恶之人其实极其少见，反而这类‘牛二’到处都是。而师姐每次都处理得非常漂亮。”
这位忠直而善良的护山人，越来越让他中意，虽然天赋资质有所欠缺，但心性足以弥补。
王洛随手开门，只见小剑下面拴着一枚翠竹，接过翠竹后，那小剑就又破空而去。
“说得不错。”王洛越听越是点头。
石玥闻言更是惊讶，惊讶中还多了一份下意识的厌恶。
“代抽，简单来说就是在太虚绘卷里代人抽卡……”
而说到这里，王洛脑海中再次泛起回忆，以及感慨。
“……谢谢哦！”
“……贵师门真是突出一个底线灵活！”罗晓也是目瞪口呆。
“我，我明白了，山主大人果然神通广大，百万的债务，居然一天，一天就……唉，这就是灵山山主和落魄护山人的差距吧。”
而后，石玥叹息道：“我将房子租给修文、樊姐、秦叔，是想尽我所能，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但一个人的善意不应该大于她的能力，我一边拖欠着街坊们的钱，一边自顾自当好人，何尝不是一种自私呢？”
王洛想了想：“不够的话，再多几十万应该也不难。”
然而千年过去，随着石家家道中落，曾经覆盖了小半个城市的自治权已经缩水到只能覆盖这座贫民窟，且自治二字，在青萍司小白楼的笼罩下也名存实亡。而残存的权力甚至还被分为三份，由持有玉符的三人所共有。
“很多骗局，都是先给蝇头小利，然后……”
“……”
然后尤其擅长惩治小人。
然而下山游历，遇到凡间疾苦，她却总能表现得八面玲珑，既能以力压人，也能以柔克刚。
说完谢谢，石玥的灰坎肩口袋里就传来一阵鸣响。
而被如此郑重送来的翠竹，色泽饱满，通体晶莹，无需提炼其中灵叶也能看出其价值不菲。
“好！对了，我刚刚已经把预付款转给你了，之前说好的二八分，注意查收！”
那是茸城内送货效率最高的万剑归丰，飞剑送货，比石玥打工的百城通之流快十倍不止，当然也贵十倍不止。
对于天然居于九州顶点的灵山人来说，人情世故或许是最不需要的东西，然而同样，对于灵山人来说，“考虑需要与否”也是最不需要的东西。
“我的资金缺口是一百万，能不能安排？”
送走石玥，王洛走回内院，站在管家树下不由陷入沉思。
事情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以石玥的出身、心性、运气，怎么会沦落至此的？换作天道无常的旧时代也就罢了，新时代不是有乐于助人的大律法么？为什么这么优质的人才，却得不到大律法的青睐？
因为旧时代余孽不算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