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回?”
“啊…对。”这辈子确实是第一次。
“有体检证明吗?没有的话要先抽一管检验。”
这个李建昆还真有,只是两年多前的,上大学时做的。他一直夹在学生证里头,拿出来给护士瞅瞅,居然管用。
这便坐下,抬起胳膊。
“是用的新针头吧?”
护士看他一眼后,当着他的面,用酒精炉对针头进行消毒。
另一名护士问:“准备抽多少?”
“200cc吧。”
“这点?我看你身强力壮的,抽800cc也没问题啊。”
还带这样?
李建昆讪讪一笑,“太多了太多了,400cc吧。”
该说不说,抽走两大管子血后,人确实舒坦不少。
他用酒精摁着针孔,正准备起身时,护士喊住他,“诶,你等等呀,钱不要了。”
护士说罢,隔着窗口递过来四张大团结。
李建昆怔了怔,“我是献血。”
“赶紧拿着吧,我们要下班了。”护士颇有点不耐烦。
李建昆这才反应过来,这年头,似乎还没有无偿献血这回事,约莫90年代才提出来。
与此同时,他想起一本书,莫言老师……哦不,老余的《许三观卖血记》。
在贫困年代里,许多穷苦人民把卖血视作一种快速致富的手段。
背后涉及的是一场“血浆经济”。
血液中能分离出一种在医疗上拥有广泛用途的昂高药剂——白蛋白。
这无疑是时代的悲哀。
他这边正盯着递到面前的四十块钱,神游天际,唏嘘不已时。斜对面的病房里,沈红衣悠悠转醒。
姑娘揉揉脑子,有些晕沉,四下瞅瞅,想起晕倒前的一幕,大抵揣测出是怎么回事。
李学长把她送到了医院。
只是,学长人呢?
姑娘扫了扫缠着白纱布的几处擦伤,感觉疼!但并非生理上的疼,而是心疼。
她顶好的一身衣裳,就这样毁了。
现在还住在医院,又不知道要多少钱。
姑娘咬咬牙,从床上爬起,举高高还剩一半的吊针瓶,摸索到房门口,想要找找学长或者医生。
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就不要住在这里浪费钱了。
房门轻轻打开。
姑娘脑壳探到门外,左右打量,眼神定格住,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但下一秒,姑娘漂亮的大眼睛,骤然收缩。
她看见学长站在采血窗口前面,左手摁着右手手背,并反手从窗口里伸出的手上,接过几张大团结。
姑娘立马意识这是什么情况:学长在卖血!!!
天哪!
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一层水雾顿时弥漫姑娘的眼眶,不可言述的剧烈震动,犹如十二级地震,在姑娘脑海中爆发、蔓延……
波及得姑娘整个心头都在震荡。
再说李建昆这边,也是醉了,还说不通,护士非得把钱塞给他。
索性只好接过,没打算带出去,寻思沈姑娘的医药费还没付,头也不回走向不远的财会窗口。
身后,沈红衣默默看着这一切,已经哭成泪人,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巴。
看到李学长交完钱,欲要转身时,姑娘立马退到病房里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带上房门。
等李建昆回到病房时,推门而入的一刹那,惊喜道:“诶!红衣你醒了。”
沈红衣坐在床上,扬着笑脸,脸上泪水失去踪影,只是眼眶还红红的。
李建昆也是走近后才发现,大惊失色,“哎呀!红衣,你眼睛怎么了?充血了!我去叫医生!”
然而他仓皇转身的时候,只觉左手传来一股温热与柔软。
一只小手拉住了他。
李建昆微微一怔,扭过头,咧嘴傻笑。
这还是这辈子,沈姑娘第一次主动牵他手。
“学长,我没事。”
“还是找医生看看,大意不得!”
“真不用。”
“不行!”
“学长……”沈红衣忽然从床上跪坐而起,扑进他怀里,双手揽过他腰间,紧紧抱住他。
李建昆浑身一颤,脑瓜仁一时嗡嗡响:“!!!”
啊这……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