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开始倾诉青年一代的个性压抑。
什么原因是个人都懂,他只是隐晦提及一下,然后发出呼吁:
“如今是开放的年代,就不能让年轻人找回天性,做点年轻人应该做的事吗?
“年轻是什么?年轻应该是张扬的,应该是自信的,应该是敢于尝试和突破的。
“时代在发展,新的东西不断在涌现,总要有人去接受吧,如果年轻一代不去与时俱进,未来还能指望谁呢?
“它真的不只是一件裤子的问题,它其实是许多意识形态的缩影。
“请不要再给我们制造压抑了,年轻人需要个性释放,需要回归真我,需要扬起笑脸迎接未来!”
“愿,理解万岁!”
文毕。
署名:热血青年。
撂笔。
李建昆扫了一遍,感觉没有修改的必要,话糙理儿不糙,短是短了点,却很精干。
同一时间,暂安小院庆江坊里,徐庆有还没走,烫手山芋终于捣腾出去,回款一万大洋,零头不计。
可表兄弟二人的心情,属实算不上好。
这么一搞,不能说一朝回到解放前吧,却是正儿八经地回到了干喇叭裤买卖之前。
等于说,他们这一个多月来的没日没夜,净干了无用功。
这不两人正商量着,准备拿这一万块本钱,趁着年关将近,赶紧去高第街寻些好货回来卖,抚慰一下受伤的心灵。
可合计合计着,徐庆有忽然猛一拍大腿。弄得刘小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徐庆有搭眼看看他,满脸心虚,有些话实在不好说啊。说出来绝对会影响他在表弟心中的高大形象和地位。
日了狗!
他为什么要把货出给老贼啊?
反正接下来也要去高第街,他为什么不把货发回去,退给那个叫万勇的供货商呢?
那小子瞅着好说话,怎么的也不至于两折回收吧?
再说也未必要直接退货,拿喇叭裤跟万勇换点别的服装回来卖行不行?
那样损失肯定更低!
越想下去,徐庆有只觉得气血翻涌,体会到了小说里遭了内伤的感觉,心头那个苦啊,还不能说出来……憋!
天杀的老贼!
这一下让他们损失了多少钱啊!
那可全是他们的辛苦钱,血汗钱哪!
“啊确!”
李建昆一觉睡得挺好,隔天快十点才醒来,天冷了,被窝过于黏人,今天似乎还格外冷。
他揉揉鼻头,做了两分钟心理建设,遂猛一掀被子,爬起来。
麻利穿戴好后,他瞅瞅窗外,呼呼的北风清晰可见,楼下的烂树叶都飘上三楼了。
又从行李包中,取出一条黑白格子的厚围巾戴上,这才感觉出门不会被冻死。
这个时间点特尴尬,早饭没有了,午饭还没熟。
李建昆兜里揣着信,来到三角地旁边的绿邮筒,把信往里一塞,收工,走人。
这天冷的,让他决定明天就动身,也算去避个寒。至于这封信,正好处于报纸上老同志的抨击摧枯拉朽,小青年被全面压制的节骨眼上。
他想不到任何理由京城日报能不登出来。
但凡登出,那就是一枚核弹,这点自信李建昆还是有的。信心来源于上回关于房改的那封信,以及自身对于大环境无人可及的了解。
让它慢慢发酵着吧。
等从南方回来,说不定都能直接摘果子。
李建昆没回宿舍,来到34号楼,想着此去有一阵,该跟沈姑娘打声招呼,没事玩失踪可是谈恋爱的大忌。
虽然沈姑娘现在肯定不觉得在跟他谈恋爱。
但他毕竟有两辈子记忆,很难做到彻底剥离,真将沈姑娘当成一个刚相识的姑娘。上辈子遗憾错过,此生再相逢,于他而言,两人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是在谈恋爱。
临近中午,沈姑娘甭管在哪里,总该从这个楼道门过一趟。
李建昆缩在宿舍对面的一颗歪脖子树下,哈着气,搓着手,耐心等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