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甲一脸好奇,被人卡住脖子差点没闭气,这种时候有啥事儿能这么高兴?
啪!
挂掉电话后,李建昆从老板椅上蹦起来:
“新甲,让人把大奔洗一下,里里外外搞干净。”
“干啥?”
“明天去羊城机场接人。”
“哦,让张贵去,还是……我去?”
“我去。”
林()
新甲:“?”
他是熟悉老板的,并不怎么和政界的人来往,即使来往也不卑不亢,至于社会上,更没什么人能值得他亲自跑去百公里外迎接。
谁能有这么大排面?
……
……
翌日,羊城白云机场。
一辆黑色大奔,两辆同色的皇冠轿车,停在机场广场一侧的马路牙子旁边,格外吸睛。
以至于附近的人,明显比其他地方更多。
由于三辆车都是锁的,车上没人,不乏胆大的小年轻凑上前摸一把,仅仅是这样,都激动到不行。
此时倘若有人身上带部相机。
能挣老鼻子钱了。
至于原本车上的人,这会儿都候在航站楼内的接机口前方。
以李建昆为首,后面有林新甲、富贵兄弟,以及特区华电研究院的几位高级职称的技术人员。
“林总,到底接谁啊?”张贵小声打听。
“说是位砥柱式人物。”
张贵听罢,下意识整了整衣服。
从首都飞来的国航航班,一刻钟前抵达,出站口陆续有人走出来。
李建昆睁大眼睛,仔细留意着。
一拨拨人走过,看起来都不像。
是的,这位大佬,他也没见过,只闻其名不知其人。
“陈工,还没出来?”他向身后问。
“没有。”
在场只有陈工认识这位大佬,陈工的老师,是这位大佬的非正式学生。
他的老师是现任的、科院半导体研究所的副扛把子。
此次这位大佬能来,首先是陈工提出的建议,特区华电公司在计划开启的一个项目上,遭遇技术难关。
而后,李建昆意识到倘若能得到这位的相帮,堪比神助,于是赶忙联系首都那边,早前在首都做过的事儿,终于不白干,科协的周主任帮了大忙,这才请动这位大佬出山。
倒是不说这位大佬架子大,而是年纪太大了。
年近古稀。
李建昆提议过去首都接,却被大佬拒绝。
“来了来了!”陈工突然说。
李建昆睁眼打量……
“哪儿?”
林新甲他们也看了个寂寞,完全看不出从出站口走出来的人中,哪位像大佬。
“那儿呀。”陈工伸手指去。
李建昆:“?”
林新甲几人:“??”
顺着陈工的手,他们看见一位穿着青布褂子、蚌壳鞋的圆脸老太太,旁边有一个麻花辫姑娘搀扶着她,另一只手上拎着一只藤条箱。
老小二人缓步走来。
像是一对走亲戚的奶奶和孙女。
行吧,甭管气场对不对,陈工说是,那一准儿没错了……李建昆赶忙迎接上去。
“林委员。”
陈工率先喊道。
圆脸老太太笑着摆摆手:“都退休了,别这么叫了。”
“……是。”
李建昆鞠躬道:“林先生好。”
圆脸老太太上下打量着他,旁边的姑娘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偷瞄了几眼,眉清目秀的脸上颇有几分好奇。
“你可是个大红人呐,最近在报纸上两次看过你。”老太太很爱笑,面容慈祥。
她如果不表明身份,不知情的人谁能想到。
就是这样一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太太,竟是我国半导体行业的先驱,没有之一。
中国半导体材料之母,林兰瑛女士。
()
她的平生经历,足以写一本曲折离奇的小说。
比如在五十年代,她放弃国外公司开给她的一万美元的年薪,带着两个小瓶子,接受了国内能够给予她的二零七元工资,毅然归国。
在登机之前,海关发现了两个小瓶子,还有六千八百美元。
她急中生智称小瓶子里装的是给母亲的药——她异常艰难申请到的回国机会的理由,正是母亲病重。
事实上,也不算撒谎。
面对海关人员嚷嚷“这是在美国赚的钱,不能带出国”,她干脆地放弃了钱。
攥着两只小瓶子,总算成功脱身。
瓶子里装的自然不是什么药,是她在实验室里自己研制出来的单晶硅,和单晶锗,仅有六百克。
而当时的市值,超过二十万美元。
然而,它对于国家的意义,远远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许多后来的人并不知道,我们在半导体领域曾经也辉煌过。
一九年,林兰瑛女士带领团队拉制成功第一根硅单晶,我国也成为世界上第三个生产出硅单晶的国家。
随后,她又着手于砷化镓的研究,使我国成为世界上最早在太空制成半导体材料——砷化镓单晶的国家。
可惜的是,许多领先,由于诸多原因,没能够很好的维持。
李建昆相信,这位老奶奶多少心有不甘。
而他这个重生人士,恰好明白她的那些研究多么有价值。
她是怎样一个宝藏女人。
这次请她过来,李建昆的想法不仅仅是指导一下。
尽管奶奶年事已高。
他的这种行为,或许有些不孝。
可是,“母亲”真的有难了。
他同样相信,当年能做出那种选择的人,心中的火焰不可能这么轻易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