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万人民币对于现在的李建昆来说,不算大数目,往年他年终总要盘个账,算算这一年的收获,今年由于时间缘故没去算,再一个,也不好算。
后世的媒体上常常看到这样的镜头:当富豪们被人问起有多少钱时,他们说自己也不清楚。
这还真不是装逼。
比如李建昆,你要让他精准地说出自己有多少身家,还真没办法,只有个大概数目。
但是,现在他身在老家,想在短短时日内弄到三千万现金,也不太容易。
不提其他,众所周知,这年头人民币的最大面额为十元,用后世眼光看,几乎可以这样理解:其体积相当于三个亿的“红鲫鱼”。
而一个亿的体积为1.19立方米,重约1.2吨。
小型手扶拖拉机都装不下。
清晨,李建昆颠着李贵飞的大凤凰,哧溜来到县里,邮电局刚开门时冲进去,一通电话打到特区。
他打算故技重施,用曾在春城使用过的方法,通过华电公司,向他这个特区华电公司总经理,转账三千万人民币,注明业务款项,并让华电公司向建行说明情况——
刚成立的工商银行还没有开到他们市。
四大行各有业务重心,在这年头比较明显,比如农行,更专注于农业,给各地拨放种子、化肥等贷款什么的。
李建昆知道他们市里的建行还颇有规模。
搞定这些后,他去了趟大哥家,见到甚是想念的小平安,这小子现在长得虎头虎脑,跑起来飞快,他妈看都看不住,皮得很。
待到下午,打道回府之前,李建昆又来到邮电局,拨通市建行的电话。
“你说预约取款多少?”电话那头传来银行小姑娘的声音,可能怀疑耳朵出了毛病。
“三千万。”李建昆重复。
“咝!”
“怎么了,不行?”李建昆问。
“那啥,同志,您确定户头上有这么多钱吗?”
李建昆报出存折户头,让她去查询,这年头国内没有互联网,许多银行连计算机都不一定有,这种查询只能通过电话,很繁琐。
他之所以从早等到晚,再打这通电话,其目的正是让账目“飞一会儿”。
再次连线后,小姑娘在电话那头说:“李同志,这么大额的现金取款,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定的,需要时间。”
“多久?”
“至少一个礼拜。”
“这不行,最多三天,我必须要,你如果搞不定,麻烦接一下你们的负责人。”
颇费一番周折,对方起初说尽量,最后总算应承下来。
三天后,一大早。
李建昆曾坐过两回的县运输公司的那辆黄河大卡,开到清溪甸村口。
他带着大伯李贵义,以及村里的民兵队长,外加两名民兵,一起上车,在满村人和一支“外村监视队”的注视下,轰隆隆离开清溪甸。
“搞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村口,人群后方,衣着光鲜、鹤立鸡群的李坚强,面露讥讽。
打死他也不信李建昆能搞到约二千九百万现金,无论用什么办法,无论李建昆在外面混得有多好。
开什么玩笑,按照官方汇率,这笔钱相当于一千多万美金。
即使放眼全世界,都是一笔巨款。
“那他这是搞什么,还把贵义老汉带去?”旁边,李大壮问。
“你现在也算有钱人,你信他能搞到三千万吗?”李坚强反问。
这你你你的,让李大壮高低有些伤心,前两年回来,儿子还喊过他几声爸,()
今年回来到现在,没听见过,包括他妈,他都是称呼“你啊”、“他(她)啊”、“诶”这类字眼。
李大壮很担心他以后不再回来了,如果今年仍带不去几个劳工的话。
他想,都怪建昆这小子多管闲事。
报应!
“不信。”李大壮凑上笑脸,有钱人才知道三千万是什么概念,那些泥腿子穷尽他们那点可怜的想象,也琢磨不出三千万码在一起有多么吓人。
李坚强耸了耸肩。
黄河大卡的双排座位的车头舱里,李建昆和贵义老汉挤坐在副驾驶位上,后者咬着耳根子问:
“建昆,咱们这真是去拖钱?”
李建昆清楚人们很难相信他能拿出三千万,饶是连那些债主都不会信,之所以给他时间,一是没辙,二是希冀着他能多搞回一些钱。他没解释什么,只是点点头。
贵义老汉虽然清晰地感知到他这些年变好了,大抵在考上大学之后吧,但仍不敢相信,遂问道:“你在外面都干啥呀?”
这个小侄子没从政,没当大官,一直让他深感遗憾。
“办厂。”
“那不和王秉权一样吗,听说他又去首都办厂了,还从老家带去一些人,好像搞的规模还挺大。”
“我、比他还大点。”
贵义老汉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此行是真是假,接下来自见分晓。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李建昆带着贵义老汉和三名民兵,走进了市建行的大门。
这是一幢落成没几年的七层建筑,外墙上贴着白瓷砖,使用上推拉窗,十分时髦和气派。
李建昆取出几个证儿,包括身份证、工作证、存折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