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价格双轨制引发的轰动,我国第一台三代光刻机的问世,仿佛投入池塘的一颗石子,只在科技界等有限的范围内,泛起阵阵涟漪。
普通民众根本不懂光刻机是个什么玩意儿。
当然,价格双轨制的出台,也很大程度上遮盖了三代光刻机问世的光彩。
科协组织的“三代光刻机品鉴暨订货会”,似乎在不声不响中召开了。
不过社会上虽然没有太大动静,但这天的科协大院里还是非常热闹的。
来自全国各地的科技界代表,包括相关电子厂的代表们,拢共几百号人,浩浩荡荡涌进科协的大礼堂。
礼堂的舞台上,居中摆放着一台七座商务车大小的机械,通体主要呈白色,也有不少裸露在外的金属和光学部件,散发出一种多学科融合而成的独特工业美。
科协领导致开幕词后,陈春仙一套笔挺灰西装登台,向在场的专业人士们,作了比以前更专业的汇报演讲,从产品的技术参数到实际应用,极尽详细,情绪激昂。
也引得满堂喝彩。
随后是品鉴时间,大家自由活动,多半人迫不及待爬上舞台,近距离瞻仰这台芯片科技的孵化机,陈春仙像个推销员,候在机器旁边做讲解,有问必答。
李建昆左右是凑不上去,在舞台下方随意踱步时,迎面走来一个熟人。
“小李同志。”
“倪教授。”
倪光蓝今天会过来,倒不出李建昆意料之外,这位在前世便极力主张发展国产芯片事业,并为此做出诸多努力。
“你们了不起啊。”倪光蓝由衷道,他知道李建昆和陈春仙关系莫逆,只是此前并不知道华夏硅谷公司是二人合伙的。
“踩在前人肩膀上,偶然取得小小成绩罢了。”李建昆摆摆手说。
“过份谦虚可就是骄傲哦。”
两人相视而望,齐齐一笑。
“今天局面很不错啊,希望你们公司越来越好,”倪光蓝抬手向四周示意一下,“芯片是电子科技的大脑,光刻机又是芯片的孵化器,而未来毫无疑问是一个高度依赖电子科技的社会,发展国产芯片事业意义非凡,且任重而道远。”
迄今为止,李建昆在国内还未遇到一個人说出这番话,连陈春仙都没有,简直说进了他心坎里,也很好的预言成功未来。
“倪教授何不加入我们共襄大事?不一定要脱离科院,老陈不是还挂着名头?”李建昆再次发出邀请。
不过陈春仙已经在考虑从科院离职,一是分身乏术,二是有些制约。
“芯片领域我不精通呀……对啦,说到这一点,我还挺钦佩陈春仙的,”倪光蓝笑笑说,“我的专长在计算机领域,总想在本身擅长的领域做出些成绩,现在也有个机会,计算机所那边准备成立一家公司,学习你们的经验,将科技成果转化为经济效益,在和我接触。”
“牵头的人是不是姓柳?”李建昆不动声色问。
倪光蓝诧异:“连这事儿你都知道?还在内部讨论呢。”
李建昆含糊过去后,心头犯难,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他别和姓柳的走到一起。这些科技大佬,有一个算一个,坦率讲又都挺犟的。
“倪教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但说无妨。”
“现在经济越来越开放,迟早与国外的市场化经济不会有太大区别,您知道我和老陈的华夏硅谷公司,不仅仅有光刻机一个项目,中关村有许多研究员通过我们公司搞出的科技成果,我们都转售给了别人,像是在做贸易,所以我和老陈曾探讨过一个问题:未来公司的主要发展方向,到底是技工贸,还是贸工技?”
“当然是技工贸!”
倪光蓝不假思索地说:“科技企业,技术永远是核心,必须是技术去推动贸易,正像你们现在做的一样;切莫本末倒置,以贸易为先不可能推动技术长足发展,什么都是买买买,然后卖卖卖,和现在社会上那些想从国营厂倒货出来卖的人有什么区别?”
“倪教授真知灼见,我和老陈最后讨论的结果也是技工贸,不过,我刚不是说有个朋友认识那位柳研究员吗,您如果真想和他合作,之前最好聊聊,思想理念要是有冲突,往后可能不太好弄,我和老陈算是幸运的,不然以后闹分家都有可能。”
拐弯抹角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建昆算是尽了全力,他不去理会姓柳的,只希望能改变倪光蓝未来的轨迹。
倪光蓝微微蹙眉,若有所思时,李建昆隐约发现九点钟方向有束目光聚焦在他身上,遂扭头探去。
想不到现场还有个熟人,此人会出现,就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了,毕竟天南海北相距甚远。
也不知道倪教授会不会认为这是自己挖人的伎俩,反正言尽如此,暂别他后,李建昆踱步走过去:“诶?咱俩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任正飞笑着点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明显有些紧张:“在鹏城的南海石油基地,您当初去送人。”
李建昆自然记得,找个开场白而已,当初被徐庆有陷害,东北有位院长公子重度烧伤,后来徐庆有的老娘跑去特区找关系,那位石油勘探局的院长也从东北赶过来,是他送去的同体系内的南海石油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