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1”设定为“你”,“2”设定为“来、来到”,“3”设定为“我、我家”,“4”设定为“吃饭”,那么当消费者收到“1234”的信息,即意味着这条信息为:你来我家吃饭。
后面再附带电话号码。
消费者便能清晰知晓,是谁邀请他去家里吃饭。
这已经是非常高端,甚至是还未诞生的技术。
汉字显示?
那应该是数字化技术实现之后,再去努力攻克的技术。
为什么,为什么它现在就问世了?
科技的发展不应该循序渐进吗?抛开传呼机不谈,汉字显示技术已是巨大难关,他甚至都未听闻计算机中实现这种技术,为什么突然就跑到传呼机上来了?
黄金福满脑子十万个为什么,一瞬间对科技发展的信念,对自己的传呼机事业的信心,都有轰然崩塌之势。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实打实的产品在手,他又不得不承认,对方在传呼机的技术上,至少领先他的星光传讯集团五年!
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华人电子,一家名不经传的公司,竟然强悍如斯。
与黄金福的震惊、愕然和自省不同,樊松对传呼机没有那么了解,事实上接触不过才两个月,现在,他的心里只有愤怒。
就是那种我当你是知己,是铁哥们儿,你却没有对我说真话,从而导致的无比愤怒:
一直信誓旦旦说自己在传呼机领域多么专业,自己的星光传讯集团在港城乃至亚洲传呼机领域,多么多么的领先。
既然这么专业和领先,你难道不知道在你们那港城的弹丸之地上,已经有产品超越你们的产品几个层级?
“骗子?我看你才是骗子!”
黄金福:“……”
樊松一把将他拽到楼梯口,愤怒之余,心头滋生出深层次的担忧,压低声音说:
“我被你害惨了,我负责的公司建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发展传呼机业务,当然,我也明白有你的功劳,但你不应该瞒着我,误导我,让我也以为人家是骗子。
“我把他们当骗子撵走,甚至威胁他们再不走就报警,导致他们现在直接绕开我们邮电,去和一家卫生用品厂合作。
“其实他们和谁合作已经不重要,有这种产品在手,市面绝对会买单。
“那么我的黄总,我现在想问问你,面对这样的竞争对手,这样的产品,我们的合作该怎么开展,我们的产品卖给谁去?!”
黄金福:“……”
他无法反驳,因为上海邮电这边一直很信任他,确实是他的无知,误导了对方。
黄金福的秘书小意插话说:“也不一定没有销路,他们这款传呼机,价格必定相当不菲,数倍于我们,内地鲜有人能消费得起。”
樊松的眼神微微一亮,但仍然无法消除他心头的急躁与忧虑。
他大抵上是摊上麻烦了,这件事一旦传回局里。
一阵良久的沉默后,黄金福和樊松突然异口同声说:“走!”
两人相视而望,暂时都未说什么,在胡甘霖等人一副看戏的神态中,沿着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的楼梯下楼,来到楼底下的夜色中才停下。
“你想去哪儿?”樊松问。
黄金福回道:“找华电的人。”
他想去问问,对方有这种先进的传呼机技术,为什么不在港城经营,甚至是东南亚广袤的市场?即使在电话普及率再高的市场中,这样的传呼机技术仍然能够杀出一条血路,那些地方的钱不比在大陆好赚?
如果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必然有,不然说不通。这家公司他是真未听说过,无论他们的技术多么先进,体量应该不大。
他可以支付高额报酬,拿下对方的技术,至少是在港城的代理权。
如此一来,大陆市场,暂时不要也罢。
“不行!我告诉你黄金福,上次我们三方会面的事,只有你知我知他们知,绝不能泄露出去,不然我会摊上大麻烦,你也一样!”樊松沉声说。
黄金福皱眉问:“那你准备去哪儿?”
“回公司,商量对策。曾秘书刚才那话说得对,我们的产品都准备定价几百,他们的产品还不得上千甚至几千?以大陆的收入水平,没几个人买得起,我们再看看能不能把价格进一步压低,以低价换市场。
“你不是说数字化技术明年可以上吗?我们先撑一阵儿,到时二者之间差距就没那么大大,但我们的产品肯定还是更便宜,合作未必不能进行下去。
“无论他们的产品多好,但他们没有考虑大陆的整体经济情况和民众的收入水平,老百姓会可望而不可及。”
樊松的这番话,把黄金福说动了,作为专业人士,他估测了一下华电牌传呼机的售价,那对于大陆民众来说,是一个不加引号的天价。
他想:不如按樊松所说的,先干着,毕竟已经付出这么多,快到了收获的季节。
至于接触华电的人,可以私底下进行,反正华电现在在进军内地市场,不可能让自己在内地使用他们的技术,自己拿下港城或别的地方的代理权,樊松根本不会知道。
“行吧。”
二人各怀心思,结伴消失在夜色中。
利益促使他们刚刚产生裂痕的关系,重新黏合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