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米尔的声音十分冷静:听着,休。现在虫蛋才是你的优先级。你说过你想要虫崽,现在它就在这里。你说你要帮我,可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情变得很糟、甚至不可控制时,你我该怎么办?
我们不能冒任何风险。不管概率有多小,它发生时就是百分之百。你不会想承担那样的代价。
这次,你必须置身事外,你懂吗?
伊斯米尔目光灼灼,语气坚定得不容任何反驳和质疑。
我就知道休喃喃自语,肋骨下的整个胸腔开始突突地疼。
是因为它因为这只虫蛋
冷汗滑过他的头发,钝痛蔓延到整个腹腔,让他寸步难移。休握着拳,指关节咯吱作响。
他从没想到会有一日被他的陛下如此强硬的隔绝在外。可他能怪谁呢?
自己连本职都没履行到位,甚至搞砸了之前的整个计划。而这只不该到来的虫蛋,从道德感情上缚住了对方的手脚,阻碍了年轻帝王兑现他们之前的约定。
他破坏了他们之间的默契和信任。
陛下,你不用那样做的这只虫蛋,我可以去做摘
休闭住了嘴。因为一道威慑重重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似乎只要他胆敢再说一句,他便会后悔莫及。
休捂着胸口,慢慢蜷起身子,垂下头去。
我没有躲着你。也没有不想见你。
一阵沉默之后,伊斯米尔滑下沙发,将雌虫揽进怀里。
他叹了口气。
老实说,最近大大小小事情很多。伊斯米尔闭上眼,朝后靠去,我真的很忙。今天也是有事必须和查德谈了后定下来,所以才取消和你见面的。我不想让你一直等我。你需要休息,彻彻底底的休息。
虫蛋是你应得的。是我欠你的。这么多年,我什么都没给过你。名分、财富、地位只有这个你留下它。就这么定了。不要再胡思乱想。
至于菲利特伊斯米尔停了一下,等他再开口时,语气低缓,声音凛然:他不会再带来任何麻烦和威胁。是时候了
你要做什么?一阵冷意窜过脊背。休拉开两人距离,然后他看到了伊斯米尔的表情。
陛下,您不能这么做!
一瞬间,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感知不到了。休瞪大眼睛,身体里每一根神经开始疯狂警告。
为什么?我记得你之前刚说过,要掐断他脖子。伊斯米尔轻声道。
这不一样!他是您的亲人!休低喊,你们都姓科拉莫斯。
伊斯米尔沉默不语。阴影笼罩着他。
不不不。米尔休按上雄虫的肩膀,祈求道。
我早该这么做了。
伊斯米尔声音透着一种疏离和淡漠:在这个皇宫里,姓氏什么都不代表。你忘了吗,休?科拉莫斯们最喜欢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暗杀。我曾经有四个雄虫哥哥,现在他笑了一下,这里只有我。
这个笑容只扯动了雄虫的嘴角一点点肉皮,却让休胆战心惊,如临大敌。
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停下来求你了,这不是你,米尔,不要这样做。这不是你。你会后悔的
什么样的才是我?
因为年轻所以生涩稚嫩?还是善良到柔弱可欺?过度敏感到需要心理医生?
伊斯米尔抬起下颌,眉梢带着冰冷的讥诮:我是虫帝,休。不论我以前是什么样,我坐在这个位子上,就会变的。
想想看,我握着这帝国所有虫都梦寐以求的权力。我可以将任何一只虫流放荒星,也可以让任何一个我不喜欢的家族崩落。只要我想,那些触怒我的虫都得死!
所以,我为什么要忍耐?我为什么不可以?
燃烧的紫色火焰牢牢吸引住他的目光,将休的思维拖入半恍惚的状态。
他眼前的雄虫,气势高贵而高贵,双眸冰冷且残酷。这样的伊斯米尔他看多少次都不会厌倦。可眼下,那藏在尊崇的外壳内里,正在悄然进行的某种转变让他迟疑且畏惧。
您说的对。您是这帝国最尊贵的存在。
最终,休缓缓地后退。这只金发雌虫在帝王面前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抚肩。
但陛下,帝王拥有数以万计的臣子,他们是您意志的延展,是您的手和脚。
如果您一定坚持,那么请将此事交给我。请让我全权负责。我是您的阿加雷斯,这是我存在的意义。我会做手术,摘除虫崽,确保万无一失。以我的身体素质,这不会影响到任何您的计划。
休。伊斯米尔垂眸看着他,这只虫蛋,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偶然。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休沉声低道:我明白。
他当然清楚。伊斯米尔对后嗣的厌恶是生理性的。这么多年来,他进入自己生殖腔的次数寥寥无几。如果摘除这只虫蛋,很可能他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虫崽。
遇见伊斯米尔之前,休对找雄主这事毫无兴趣。但他很喜欢小虫崽。他们肉乎乎的胳膊,傻里傻气的对话,旺盛的精力、唧唧喳喳的讲话声总能让他心情很好。
如果到最后,那些他找来的顺眼雄虫还是无法给他一只虫蛋,休决定自己便去领养一只。
抱着如此念头,休雷诺德在三十岁那年,遇到了揉着眼睛、浑身沾满树叶和松针,十四岁的伊斯米尔。
十四岁、十五岁、十七岁、二十岁一日一日,那只小雄虫身上发生着惊人的变化。他越来越移不开眼。感情慢慢变质。而他明明知道那些念头堪称荒谬,且不道德,却依旧无法在手|淫时将雄虫的脸挤出脑海。
休想像一个融合自己和伊斯米尔基因的小虫崽。他家陛下那么美,自己这么帅,不管虫崽是什么性别,一定都会是同龄虫中最耀眼的。等虫崽长大一点,他会得到自己所有压箱底绝技的传授。而不论他以后做什么决定,自己都会站在他的背后。
没错,我是很想要只虫崽。
休抬起头,看向他的陛下。绿色的眼眸深沉如水:但我不想他一生都活在谎言和秘密之中。更不想让他成为您痛苦的根源。
伊斯米尔屏住了呼吸。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交。有那么一瞬,他看到了这只雌虫若无其事外表下深藏的那丝痛楚那么尖锐,又那么苦涩。它一闪而过,被更外层的坚韧和理性包裹覆盖,不断的下沉再下沉,直到这双眼又变回伊斯米尔熟悉的自信而坦然。
不会的。没有谎言,没有秘密,我可以一些语句涌出喉咙,在最后半句时,戛然而止。
伊斯米尔僵在那里。未出口的词句悬在舌尖,摇摇欲坠。
休安静地望过来。
我可以娶你。
说啊!说啊!一个声音大喊,却无法支配拒绝的身体。
他想起蜷缩着死去的乔乔。他各种意外夭折的哥哥弟弟。睡死在空酒瓶中的雄父。电闪雷鸣中一跃而下的雌父。以及菲利特趴在他身上时的耳语。
我们有同一个姓氏,流着相同的血,理应是彼此最亲近的存在。
你是我的米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