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杯,仰头,酒尽。
许如清用手拄着脑袋,歪过脸,看了一会儿,笑道:“哥啊,你老了。”
江城海听了直皱眉,佯装不满,说:“有你这么当掌柜的么?刚过完年,你就说我老?跟以前是比不了了,可就算是现在,哼,来三四个小流氓,照样收拾!”
弟兄们走了,“海老鸮”说起话来,有点像江小道。
“我是说你心老了。”许如清又倒了两盅酒,“认人当儿子,这可不像你。不过,刚才小道那孩子,拍桌子瞪眼那一出,别说,跟你以前还真像!”
一提小道,江城海眼仁儿都跟着乐。
“你没看见过我小时候,更像!”
“那你给我讲讲。”
“不讲,说出来磕碜。”
兄妹俩痴痴傻笑。
俄顷,许如清忽然抓住江城海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问:“哥,你是不是怕了?”
“埋汰我?”江城海抽出手,“你哥我啥时候怕过?”
“嘁!”许如清翻了个白眼,“装!你不是有老七么,身手那么好,当初陈万堂死乞白赖地要他,他都铁了心地跟你。你手上握着他,还用得着费劲巴拉地重新夹磨一个儿子吗?”
一提宫保南,江城海就烦得直挠头。
“老七,啥都挺好,就是想法太多,我总觉得他指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绕进去了。”
说到一半,江城海又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不对,还有个毛病,太懒,顶呱懒!一说这个我就来气,他妈的!来,整一口!”
许如清笑着陪他喝了一盅。
“等他们这茬再长几年,估计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江城海连忙摆手:“妹子,你才三十出头,跟我唠这磕,不觉得早点儿?我不说别的,就这‘会芳里’,没你,转不了!”
“哥,你以为我爱干这破玩意儿啊?我又不是窑姐儿出身,一天天在这待着,脑袋都疼!还是以前好,咱俩一副架,找那些火点傻狍子,狠耍一通,哪怕挣不着米,也有意思,自在!”
江城海呵呵笑道:“你是说锦州那回吧?”
“对对对!”许如清笑得直捂脸,“就是那次!咱俩一分钱没挣着,还倒搭了五十两银子。”
江城海也绷不住了,说:“钱没挣着,净挣乐子了!”
越想越逗,俩人最后干脆乐得前仰后合。
许如清趁势提议:“哥,啥时候有空,咱俩再出去玩玩儿吧,我不图钱!”
江城海的笑容慢慢僵住,回到现实,叹息道:“拉倒吧,咱俩在奉天见面,走得近了,老爷子都不乐意,还能放心让咱俩再出去跑?妹子,喝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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