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知道此事,那便最好不过。京都多腌臜事,但是我本不愿让你面对这些事,只不过凭我一家之言,想必你也不信,倒不如让你真真切切感受一番。
不过我即将竹哨与崔鸣留给你,便是让你不必怕旁的。对了,前两日我疾行回京,也被陛下封为镇安侯,所以日后你不必担心我护不住你。
江妙淡淡的语气,却让温笑莫名的心安,但随后她又纠结的双手攥紧了裙角,直把裙摆攥出了褶皱,这才吐出一口气悄声问道:
虽是如此,可我也不愿意多麻烦大人,不知,不知我可否再回凉州
轿帘轻薄,温笑隐约可以看到江妙的身影僵硬了一瞬,随后便听江妙说道:
你想回凉州?
温笑轻轻的嗯了一声:
是,大人。我不喜欢京都,若是在凉州,即便我是人人追捧的温大家,可我也可以自如的坐在马车上,看见凉州之景,绝不会因为所谓的规矩而被束缚在这狭窄的车厢中。
我喜欢凉州城外的草原,喜欢凉州城外大漠孤烟的空旷,这里繁华,可却多拘束
温笑低低的说着,江妙很用心的听着,随后她问道:
除此之外呢,这里难道没有一个让你愿意留下来的人吗?
温笑不说话了,只是在马车里有些无措的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为什么不说话?是有,还是没有?
这
温笑吞吞吐吐,江妙认真的驱着马车:
若是你说没有,今日你在我府中歇上一日,明日我便着人送你回凉州。
只要你说,我定会如你所愿。
江妙一字一顿的说着,很难让人怀疑她语气中的认真。
而温笑靠在车壁上,手脚瑟缩了一下,随后她才小小声说:
有,有的。
温笑说完这话后,只觉得耳边万籁俱静,仿佛听不见一点声音,唯有马车车轮压过细沙时发出的摩擦声。
但不知怎的,她似乎隐约听到了一声轻笑。
那是大人的笑声吗?
大人因为自己这句话很开心吗?
温笑心里有无数个问题,可是她一个字也不敢问。
那我能再问问你,这个人是我吗?
温笑这下子彻底不作声了,明明知道大人现在看不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作何反应,可温笑仍将自己缩成一团,从脸到脚红了个彻底。
她该要怎样回答大人呢?从自己遇到淮侯府的刁难时,她心中便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以及对大人的歉意。
而更多的,便是那浓浓的悔意便铺天盖地的而来,只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后悔的是什么呢?
后悔的是自己当初竟然为了这么一桩荒谬的婚约拒绝了大人。
自见到大人的那一刻起,大人带给自己的安心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当初究竟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她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纵使不曾有过心仪之人,可那些戏文话本中字字句句细细读来便以知晓。
如若一个人真的对另一人上了心的话,那该带给她的感觉是安心的。
而自己彼时情窦初开之际,以为自己只是对大人有过些许情愫,更多的是因为大人的英雄救美,以为自己可以贪欢一晌,不求旁的,自可以直接拒绝。
可当自己被为难的时候,看到大人身影的那一瞬间,心头巨石落地的安心感让温笑彻彻底底的明白了自己的心。
可是
她明白的太晚了。
如果大人和那些臭男人一样都是男子,她还可以推敲得出大人的心思。
可大人与自己同为女子,若自己有思慕之人,还向她请结秦晋之好时被直接拒绝,只怕自己这辈子也不想再看到那个人了吧?
温笑这么一想,心中刺痛了一下。
想来大人之所以过来为自己撑场面,也是因为崔鸣等人在自己身侧吧。
温笑心里轻轻一叹,外面马车已经行了很长时间,江妙一拉缰绳,马车便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下来吧。
江妙迟迟等不到温笑的回答,一时之间也心中闷闷,停稳马车之后她便跳下来,在一旁等着。
或许此时此刻小孩的潜意识在信任着自己,可是自己之前实在是太过唐突,直接求婚只怕是将小孩吓着了。
至于那劳什子的淮侯世子,江妙并没有将他当做竞争对手。
他不配。
他曾经唯一让江妙记在心头的,便是因为他是小孩的婚约者,而小孩也有履约的意思。
可是此时此刻小孩已经亲口拒绝了那本就荒谬的婚约。
所以他什么也不是。
温笑听到江妙停稳了车子后,便等着江妙来掀开轿帘带自己下去,但等了许久也没见江妙有所动作,她咬紧了唇把试探着掀起了帘子,便发现江妙生疏地站在不远处,只神情淡淡地看着自己。
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大人怕是厌了自己。
她之所以愿意来为自己解围,只怕也是出于大人所说的那什么为百姓服务的责任感吧。
温笑慢吞吞的下了马车,而后抬眼一瞧,便发现这是一座颇为典雅的别苑。
江妙看温笑终于下来了,然后走过去,也不曾离得太近,保持着距离解释说道:
此处是我在京都的产业,平日里我不想回江家的时候,便会在这里落脚。
不过你放心,陛下前日已经赐我了一座侯府,日后这里便留给你了。
温笑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大人常在这里跺脚,那不就代表着自己还有更多可以和大人接触的机会吗?
可等听完了后一句,温笑的神色重又低落了下来。
原来是因为大人有侯府要住,所以才把自己曾经的院子给了自己。
也是,如今大人是男子身份和自己纠缠在一起,未免让人说三道四可心里虽是这么想的,但温笑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明明之前大人说过要要让自己为她努力一点,克服世人的眼光,可如今大人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温笑甚至有些矫情的想到,大人不会是并不如她所说的那么喜欢自己吧?
或者,便是如同戏文里所写的那样大胜归来的将军被皇上赐下了公主,所以才像安顿外室一样安顿自己?
江妙眼力极好,自然看到了温笑听到自己说起让她住在别苑时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后又不知怎么低落了下来,让江妙一时有些猜不透。
亏她曾经还以为自己智计无双,便是在战场上也可以打的敌军屁股尿流,可是轮到小孩在自己面前,自己偏偏束手无策。
罢罢罢,女人心,都是海底针,实在是太难猜了。
江妙抿唇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建议道:
你若是不愿意住在这里,我也可为你安排其她住处,我在京郊也有庄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