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诱,而后还有威逼,总归有办法让他低头的。
身后的寝殿大门忽然被打开,永昌素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看起来略有且憔悴。但她十分坚决地说:“我不要!”
“他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他一个区区探花郎!那两人一个不得宠一个破落户,我倒要看看他们以后能过成什么样,有眼无珠的东西!”
二皇子击节叫好:“这才是我皇妹该有的气度!那你想要哪个做你的驸马?只要你说出来,皇兄一定帮你办到。”
贵妃心里觉得熨帖,到底是亲生的儿女,血浓于水的,老二也知道照顾妹妹,以后倒也不用太过担心永昌的家事了。
永昌:“我要劳文远。”
贵妃还有些担心:“此人不是已经有婚约了吗?”
二皇子道:“皇妹开了口,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这样吧母妃,劳文远那边我去说,让他去把家里的事处理好。另外请母妃去跟父皇说一声,最好能请父皇下旨赐婚,这样一来,永昌的面子和里子也就都有了。”
三两下就把事情安排好,二皇子又来教育妹妹:“你也大了,不要总是惹得母妃担心你知不知道?”
永昌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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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慈恩寺。
李令薇自打重活一次,这已经是第四次来了,心里难免感叹一下和慈恩寺的缘分。这两回带上太妃,她也很是喜欢,大约是人上了年纪更喜欢草木自然,对宫里那些精雕细琢的东西已经十分厌倦了。
她是惯常来的,想起上回听说,谢霁清和这寺里的一位僧人相熟,大约也是熟悉这里的,约在这里见面,正正好。
了悟大师把她引进来,还是上回那个安静的偏院,谢霁清已经在等她了。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此处不是宫里,你也不必多礼。”
谢霁清闻言抬起头来,眼前确确实实是他经常能在梦里看到的那个脸庞,媚而不惑,艳而不妖,端得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
李令薇也在看他,他今日是一身青色,显得他面如冠玉,整个人都挺拔好似庭外的一株竹子,只是好像……更瘦削了些。
太妃倒是一见谢霁清就有几分满意,这孩子眼神清正,这个是骗不了人的。
她随意问过几句,家在何处啊,家中还有何人啊之类的,谢霁清也一一答了。太妃没有觉得他冷淡,倒觉得是文人风骨当是如此,不卑不亢,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很快太妃就把空间留给年轻的二人,李令薇端起茶杯,不提婚事,倒说起含凉殿那一次的会面来。
“所以谢探花是如何知道,我父皇有意许我和亲的?”
“微臣当日在场。”
“那又是如何想到,要向我示警的呢?”
谢霁清很是坦荡:“微臣以为,两国之事,不应该最后落在一个女子身上。”
李令薇心里有些意外:“即便我身为公主?”
谢霁清抬眼直望向她心里去:“即便您身为公主。”
“自古以来都是君君臣臣,文臣治国武将安天下,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臣当时也想劝诫陛下,只可惜被人拦住,恰好在宫外遇到了殿下,因此冒昧上前惊扰。”
看着他深深的眼眸,李令薇下意识地重复着刚刚他说的那两句诗。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她心里豁然开朗。
明明想了许久才劝服自己不是自私的,没想到竟然被这句诗一语道破真相。
“说得真好。我身在皇宫里,周遭都是不同的声音,多谢你,让我知道竟然还可以这样去看这件事。”
谢霁清默默看着她的神情从震惊到迷惘再到清明,这当中必然经过了无数的百转千回柔肠寸断,当下把语气也放轻柔了一些:
“公主谬赞了,此诗不是微臣所作……”
“我什么时候说是你作的?谢你把它说给我知道。”
李令薇低头喝茶掩住自己眼里的情绪,自然没有预料到就在此刻,对面的谢霁清看着她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
下一秒她猛地抬头继续问。
“那你又是为何向我父皇求娶?”
毫无防备她打了个回马枪,谢霁清的笑意还凝在嘴边差点收不回去。
他沉吟了片刻才说:“和亲的事还没有定论,想必公主也是担心事情还有变,所以才会急着选驸马。微臣……愿意助公主一臂之力。”
谢霁清说得十分诚恳,只隐去了他原本心里对乐安公主的爱慕之心。
李令薇扬了扬眉毛。不得不说,此人不光有见地,还十分机敏,仅靠这些信息就能够推断出自己的大致想法来,那他自然也应该做好心理准备吧。
“既然你已经知道,那我也就不多说了。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为了避免和亲南武,才会想尽办法从我父皇那里求得了恩典,这才开始选驸马的。”李令薇毫无寻常女儿家的羞涩之意,“只是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容易。”
谢霁清:“微臣身家清白,又有功名在身,公主……自可以好好看看微臣。”
李令薇依言看了正襟危坐的他一眼,忽然绽出一个令满室生辉的明媚笑容来:“谢探花说笑了。人人都说驸马难做,怎得就是你偏偏要来?”
“微臣——在所不辞。”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样的话的,只觉得面对这样的公主,应当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