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摇头,口罩下那张脸上只露了双眼,疲惫无力,跟生瘟的小鸡仔似的。
她不想说话,用手机打字,让湛清然回去忙他的,完了自己回去就行。
湛清然握着她另只手,说自己不忙。
当晚,湛清然一夜没睡,拧亮床头灯,坐那看书,一旁,燕回晕晕乎乎迷瞪着。她半夜醒来,发现身边男人长长眼睫在柔和灯光下敛出一片阴翳,他一扭头,便把书放下,倾过身揉了揉她秀发,随后放在额头上:
“醒了?感觉怎么样?”
燕回轻声问:“你怎么不睡觉?”
湛清然笑笑:“我怕你夜里难受,万一再起高烧就麻烦了。”
果然,床头放着温度计,燕回瞥到眼里,被窝热融融的,她整个身子陷在里面忽然有种空前的安全感。
她记起她小时候唯一住院的经历,没人守着她,她一直期待父母来摸摸她额头,陪陪她,心里想那样自己立刻就痊愈,到最后也没等来父母守夜。
燕回觉得眼睛湿湿的,她嘴唇很干,呼吸间依旧带痛,于是说:“我想喝点水。”
湛清然给她调了杯蜂蜜水,试好水温,扶她坐起。
一杯水下肚,燕回摇摇晃晃去卫生间,湛清然也跟着,怕她意外摔了。
燕回坐马桶上,她习惯关门,见那人身影模糊一团映在门上,发了会儿呆。
这么折腾半天,燕回觉得喘,天旋地转的,她躺下后看湛清然还没睡的意思,忍不住说:“你睡吧,我没事,比白天那会儿好一些了。”
“不要紧,你睡,我也不怎么困。”湛清然揉了揉她头顶的发,温存笑笑。
“小湛老师。”燕回喊他,他抬眉,“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想喊你,”燕回也笑,“你对我真好,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真幸运。”
“好了,我知道了,等病好了再跟我表白心意也不迟。”湛清然笑着在她额头吻了吻,“听话,睡吧。”
“我认真的,我想跟你说话。”燕回直勾勾看着他。
湛清然“嗯”了声,他还只是笑,让她赶紧睡觉。
也许吧,他跟她不是那么匹配,学历、家世,那些标准未必是错的,也适合这个世界上的一些男女。但燕回渐渐明白,对她而言,湛清然就是最好的,她最爱的,她忍不住想往他身边凑,又觉得肯定要传染他感冒了。
这么来回一个细微的进退小动作,落在湛清然眼里,他俯身,又亲了亲她额头。
一双眼,深情款款望着她。
“休息吧,等病好了我们再聊天。”
这次病了整整一周,才算好利索。
城市迎来入冬的第一场雪,一觉醒来,外头纷纷扬扬,燕回惊喜地瞅了半天,看底下大垃圾桶旁有物业在清扫,心里怏怏的。
杂志社那边催着她去上班,毕竟,燕回更新了微博,又放上了上海那场秀的采访以及精修图,反响很好,mcn机构抛来橄榄枝,表达了合作意向。
同时,某奢侈品品牌找上门,想做个包包的预售,预售不多,五十个包,可以当作品牌的一次试水。
燕回毫不犹豫答应了后者,果然,预售两分钟告罄。
杂志社里的高层也注意到燕回,不过,在一众小实习生小助理眼里,燕回有这么好的资源估计很快就会辞职,谁在乎这么个日落西山的破纸媒?更何况,一个萝卜一个坑,想熬到一个编辑的坑位,除非谁走。
amy旁敲侧击问了问燕回,她露出明丽笑容,打个太极:“老大,很多东西我还需要学习。”
回到家中,燕回觉得自己是不是要问问湛清然的意见,话到嘴边,心想这人每天忙着看文献写论文,肯定懒得搭理自己。
病好后,燕回吃很多,湛清然不得不提醒她小心积食,那样容易上火。
燕回娇滴滴说:“你会照顾我嘛。”
“上次谁疼的都要哭了?”湛清然打趣她,燕回很不雅地冲他翻个白眼,转头就笑,她嗯嗯了几声,拐弯抹角说,“我最近又涨粉了哦。”
“知道。”
“xx都找我带货了哦,两分钟抢光,漂亮包包。”
“知道。”
“虽然我现在还不是头部,但在平台上,勉强能挤进前二十。”
“知道。”
湛清然好像什么都知道,燕回很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我比你想象的要关注你。”他淡淡说。
燕回有点心虚地应了声,她可不知道湛清然发了些什么文章,职称评的怎么样了,她不懂,云里雾里问了一个字都不懂,算了,她只需要知道她男人很厉害就行了。
“我对你没要求啦,你自己开心就好,我的意思是说我可没当科学家夫人的虚荣心。”燕回像只猫,轻声轻爪地挠着湛清然的听觉。
他点点头:“我知道。”
燕回说了句“讨厌”,又嗯嗯了几声,他笑着问:“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哎呀,是你自己问的,不是我要说的。”燕回笑吟吟把汤匙一丢,她不喝雪梨茶了,坐到湛清然怀里。
“你确定跟别人说事时,这样做好么?”湛清然笑,她回到家后就换了一袭滑溜溜的睡袍,雪白修长的双腿春光乍泄,他边说,边不动声色摩挲了两下。
“你不喜欢吗?”燕回偏头揪着他耳朵问,湛清然揽住她后腰,低笑两声,“说吧,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