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傅皓月从不是一个无心的人,只是恰好没有遇到那个能让他动情的女孩罢了。
“若澜,傅先生和唐小姐看起来很相配呢!”站在一旁的皮特突然开口道。
谢若澜蓦地从回忆里抽离了出来,抬头对上皮特那双满是爱意的眼睛,随即轻笑一声,回道:“是啊。”
唐淳听着两人的一唱一和,脊背一紧,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被站在身边的傅皓月蓦地握住了手,到嘴边的话也戛然而止。
“谢谢。”男人浅笑着应下,又极为自然地奉承一句,“你们也是,新婚快乐。”
傅皓月微凉的指腹轻蹭着女孩的手背,又缓缓贴向她的手心,顺着手掌的纹路一直向下,温柔却又强势地伸进指缝中,微微收紧,十指相扣。
唐淳微红着脸,任由他这般放肆着,心头却像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看来再过些时间或许就该是我们去喝你们的酒了。”谢若澜笑着调侃。
唐淳属实有些招架不住,只能站在傅皓月身边当个闭口不言的哑巴,目光则是偶尔落在傅皓月身上,见他依旧是那般泰然自若,仿佛他们真就是那相爱多年的恋人一样。
又是相互客套了两句,谢若澜便同她那新婚丈夫一同去了别处。
唐淳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几分,刚刚吐了口气,又意识到两人相握的手,此时掌心黏糊糊的,也不知是谁的汗。
微微有些尴尬,唐淳正想抽手,可傅皓月却是没要放走她的意思,反倒是带着唐淳一起落座,又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帕,缓缓松开,捏着她的手腕,慢条斯理地拿手帕擦拭着女孩那湿漉漉的掌心。
男人的动作极其细致,就好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一样。只见他微垂着眼帘,密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拿着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指着她的手掌,又一根根捏过她的手指。分明只是在擦手汗而已,但不知为何,他的举动里总带着那么两分缱绻,更像是在把玩着什么。
唐淳有些别扭,不是排斥,只是单纯有些害羞……
略显紧张地抽回手,唐淳捏紧了拳头,像是想要驱散残余的触感。
女孩抽手的动作太过突然,傅皓月的掌心一空,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遗憾,眨眼的同时也将所有的情绪尽数收敛,随即又拿着那块手帕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擦手,那动作虽不及给唐淳擦手时的温柔,但却透着两分优雅,一如西欧油画里的贵公子。
“抱歉,出了点汗。”傅皓月淡然地开口,仿佛这并非是一件让人尴尬的事情。
先生的手总是带着一丝微凉,但掌心却始终是干燥的,唐淳明白,那汗十有八九许是因为自己紧张才有的。
“自然点,不是谈过恋爱?”傅皓月侧眉问道,“你总该是比我有经验的,怎还这般紧张?”
唐淳抿了抿唇,暗想就之前的那个货色,能和他比吗?那就是一伪君子,最喜欢装腔作势,但傅皓月不一样,这样的白切黑好像从不会掩饰自己的欲望,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就会被他拆吃腹中。最最关键的是!她似乎……好像,也并不抗拒。
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了。
“那不一样,之前是真的,这又不是真的……”唐淳有些不服,轻声反驳道。
然而,此话一出,男人的目光则是骤然深沉了好些。
他倒是差点忘了,小姑娘之前还谈过一个。
一想起当初那小子,许是也会这么握着她的手,拥抱她,与她耳鬓厮磨,甚至是接吻……
将手帕重新放回口袋里,傅皓月的手再次落在大拇指的扳指上,一下又一下的转动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嗯,很新奇的感觉,好像从没有这般想折磨人过了。
周围的空气顿时冷了好些,唐淳也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用余光瞥见了傅先生带着两分寒意的侧脸,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说错了什么。
正想着开口补救,只是不等她想好措辞,却又听身边的傅皓月语气轻淡的出声道:“是真的。”
唐淳惊讶地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男人灼灼的目光。
“我说了,从即刻到今晚十二点,我们是恋爱关系。”话音刚落,傅皓月又缓缓抬手,替她将落在侧脸上的碎发仔细地别至耳后,那目光又热,又烈。
“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
……
婚礼结束的时候,夜色已然铺满了整个天空。
这场婚礼举办得很成功,也很温馨,所有的仪式里透露的全是两人相爱的证明,没有一点作秀的成分,以至于让唐淳都有些触动。
旁人都说,谢若澜都三十五岁了,也只有这美国男人这么心大,愿意接盘。
很现实的社会,对于超过三十岁的女性,社会总是会给予更多的苛刻,仿佛与女人挂钩在一起最具价值的东西,便就只有所谓的‘青春’了。
但事实上,每个女性在这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谁都曾貌美年轻过,但那终究是把握不住的虚无,而其真正的价值远不在此。
谢若澜和皮特都很幸运,能遇见彼此。三十几岁的年纪又何妨?美好的爱情何时与人的年龄挂钩?若是真的幸福,旁人又有何资格置喙?
两人回程的路上,车外不知何时竟是又下起了雪,比那日的圣诞要大上不少。
唐淳趴着车门看着窗外的景色,傅皓月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开口让司机停了车。
不知何时,傅先生已然能读懂了小女孩的心思,总能先一步实现她的心中所想。
唐淳惊讶地转头,看着安静坐在另一侧的傅皓月,心里竟是有些触动。
车缓缓停在了一座公园旁,唐淳和傅皓月一起下了车,许是今日的天气过于冷了些,公园里空无一人,唯有过道上的路灯在发着暖光。
唐淳略显兴奋地抬手接雪,脚步极为轻快,随即蓦地转身冲身后的傅皓月笑着问道:“这雪过一晚上应该会积起来吧?”
傅皓月对上女孩月牙状的眼睛,眼中的目光不禁也柔和了好些,“嗯。”
许是这雪与路边的灯光相称显得气氛过于浪漫,唐淳的胆子也大了很多,指了指一旁略带年代感的秋千,笑着开口:“我记得在我小时候,也是这么一个下雪天,我在公园里堆雪人,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就坐在那样的秋千上,看着像是要寻死。”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傅皓月的目光微闪,就连脚步也渐渐停在了原地。
而唐淳并未注意到傅皓月的异样,只当是分享一件趣事,继续道:“年纪轻轻的还想不开,我看着他可怜,就把刚堆的雪人给他了,不过手一不小心没拿稳,直接丢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