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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艳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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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艳宦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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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太后喘了口气,“速速传父亲入宫。”

“是。”

“母后可是气着了?”小皇帝担忧道,“那上头写了什么,能将母后气成这样?”

太后不由没好气道:“你自己看罢!”将请愿书往他怀里一丢,快步往前走去。左右事情是压不住的,她就算不给小皇帝看,改日也会有秦太傅给他看。

小皇帝站在原地,飞快浏览了一遍,也不由微感惊讶。抬起头,正瞧见戚卓容悄悄凑过来偷看,道:“你看什么,你不知道?”

第20章 朕看你本事大得很!

“奴婢哪里知道他们写了什么,奴婢只是……提供了一点点证据而已,如今看来,他们倒是比奴婢想象的更有能耐。”

小皇帝哼了一声:“他们都是寒门科举考进来的,怎么都有点真材实料。往日只是没机会罢了。”说着又读了一遍,第一遍读的时候光顾着看刘钧做了什么事,第二遍读才发觉这请愿书字斟句酌,下笔如刀,读来心头悲慨,怨愤难当,若是流入民间,少不了又起一场风波。

今日来午门的都是在任官员,没有赵朴的人影,想来是在养伤。戚卓容摸了摸鼻子,当日她为显逼真,下手略重了些,赵朴能在正阳门前撑那么久,倒是让她对这个文臣刮目相看。她昔日在外收集的刘钧罪证如今已被列入了请愿书,想必是芥阳已经和赵朴联系上,这小宫女平时哭哭啼啼,关键时刻办事倒很上道。

小皇帝一边把请愿书卷起来,一边加快脚步追上太后:“母后,母后,儿臣看完了!那刘钧真是可恶,平日里看着老老实实,除了太爱管着儿臣以外也没什么不好,没想到私下里竟然狐假虎威做了这许多腌臜事!母后快把他抓起来,先重重打八十大板再说!咱们皇室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行了,行了,母后心里有数。”太后把请愿书从他手里抽出来,扭头对戚卓容道,“你带陛下回宫歇息去。”

“是,娘娘。”

回到英极宫,殿门一关,小皇帝立刻兴冲冲地拉过戚卓容:“你那些证据哪来的?”

戚卓容谦虚道:“其实事情并不是新鲜事,只是从前地方官和京官均不管事,受害人状告无门,最后被奴婢捡了个漏罢了。奴婢只是做了个简单整理,但最后精炼汇总还是由各位大人完成。”

“太平府湖堤一事,朕也看到了。”小皇帝道,“你是打算自己当这个证人?”

他还记得她说的自己身世,是太平府湖堤的湖工,为报弟弟之仇而来。

“何须奴婢出面。”戚卓容道,“当年历事者、听闻者何其多也,只是屈于府尹淫威,才敢怒不敢言罢了。只需派个巡按御史,一查便知。”

“你害怕被查?”小皇帝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奴婢当然怕被查。”戚卓容坦荡回答,“倘若奴婢是太平府湖堤案的证人,那不就说明奴婢接近陛下是别有用心?那往后奴婢还如何在宫中立足?再者说,倘若所有人都知道奴婢与刘钧有旧怨,那岂不是会怀疑这一切都是由奴婢主导?”

“你还敢说不是你主导?这不都是你背着朕做的?”

“外人可不知道,外人只会以为是陛下在给奴婢撑腰。”戚卓容笑眯眯道,“那陛下装模作样了这么久,岂不都付之东流?往后还怎么从世家手里夺权?”

“好哇,你威胁朕。”小皇帝拍案而起,“别以为朕不敢砍你的头!”

“陛下也可以换一句威胁人的话,总是这句,听着也没有新意。何况奴婢孑然一身,砍便砍了。”戚卓容跪下,理了理小皇帝的衣襟,柔声道,“奴婢发誓,此案了结后,奴婢再不会单独行动,凡事谨听陛下吩咐。”

“朕又岂知你不会是下一个刘钧?刘钧尚且有太后压着,朕看你是要骑到朕头上去了!”小皇帝佯怒道。

“奴婢知道,是陛下仁慈,才三番五次赦免奴婢欺君之罪,这便是于奴婢有恩。而也正是仰仗陛下,奴婢才能报仇雪恨,这更是于奴婢有天大的恩。”戚卓容不紧不慢地说,“奴婢只等着看刘钧倒台,便是心愿了了。只是还欠着陛下的恩情,不能不报——当然,若是陛下不稀罕,奴婢也无话可说。”

“你此次行动,就是为了向朕展示你有多大的本事?”

“本事算不得,略有些用处罢了。毕竟是朝堂之事,还是朝中的大人们更擅长一些。”戚卓容说。

“朕看你本事大得很!”小皇帝扯了扯嘴角,挥挥手,“罢了罢了,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三司还未会审,刘钧的事,还得耗上一阵子。”

确实得耗上一阵子,只不过是因为查案核证需要时间,但在会审之前,刘钧先被下了狱。

陈敬心里明镜似的,赵朴之所以将矛头对准刘钧一人,是因为他现在识趣了,知道主人不好对付,所以先从看门狗下手。往常没闹出什么大事,陈家还可替刘钧掩一掩,这次闹得人尽皆知,若是再保他,只会得不偿失。为了一个阉人,不值当。

何况陈敬心中着实恼恨,这刘钧若只是背着陈家贪点银子也就罢了,竟然还与地方官员暗中勾结,借修堤之便中饱私囊还不够,还闹出人命来。这次被寒门那些人捅出来,面上骂的是刘钧,背地里指不定是怎么骂陈家的。平白无故背上这样大的黑锅,他忍不得。不听话还会招惹是非的东西,他陈家不如不要。

陈敬警告太后最近时日消停些,三司要查便查,不得阻挠,总之凡事往刘钧身上推便是,既然寒门这次只是咬死了刘钧,那他们也装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便好。至于赵朴念到的弹劾陈家的奏折,也不过是一些旁支里的琐事,内部惩戒一下,以儆效尤即可。

刘钧案轰轰烈烈持续了两月有余,终究以刘钧被判斩首告终,期间还落马了大大小小近十名官员,世家也是元气大伤,各家严格自省自查,没擦干净的赶紧擦干净,短时间内都不再敢做什么出格之事。

戚卓容拎着一篮食盒走进大牢。

长廊里点了火把,虽是把各个角落照得清清楚楚,却依旧难盖这里头的幽冷与腐朽气息。狱卒引着她走到关押刘钧的牢房前,道:“他明日便要处斩,现下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公公请快些。”

戚卓容颔首:“多谢。”

刘钧正背对着她,面向墙壁而坐。身上的锦衣宫袍早已不见,只有统一分配的白色囚衣。那头发因久未打理而乱糟糟地束在脑后,一绺一绺的,像打了结的络子。

“义父。”戚卓容手握上牢门,轻声唤道。

刘钧幽幽道:“你来做什么。”

在这大牢里待了两个月,他早就明白自己已经被陈家抛弃。荣华富贵如同一场空梦,丧家之犬犹可流浪求生,而他是要犯,求生不得,甚至连主动求死的权利都没有。

“卓容好不容易进来,就是为了看看义父。”戚卓容蹲下,把食盒打开,将长碟装的菜肴递入牢房内,还不忘摆上一双筷子,“义父在这里面饮食不好,卓容带了御膳房的菜来,义父快趁热吃了罢。”

刘钧终于转过身,目光在她绯色的宫袍上流连片刻,嘁嘁地笑起来:“你不必在我面前炫耀什么,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还口口声声喊他义父,真是装腔作势,自己下了狱,如今宫里头最威风的可不就是他了么?

“义父误会了,卓容别无他意。”戚卓容低声道,“义父可千万别以为已经尘埃落定,如今三司对您的宣判还未下来,您不是没有希望。”

刘钧神色一动。

戚卓容便知他在这大牢里,并没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三司到现在迟迟没有宣判,便是因为有太后与首辅等人在中斡旋。”戚卓容以手挡脸,用气声说道,“义父可知他们为什么没有放弃您?因为陈家做的不少事,都有您在其中参与,这次三司会审有寒门不少人,他们生怕提审的时候您会对寒门官员说出什么,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想要保下您,至少要让您掌握在他们手中才可以。”

刘钧不由往前挪了挪,打量着她的神色,狐疑道:“你说的当真?以我对陈家的了解,如果怕我说出什么,他们会干脆在这大狱里将我毒死。”说着不由瞥了一眼戚卓容送来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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