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欺骗殿下。”阿姣道,“太子乃是储君,欺骗太子不就是犯了欺君之罪?那是要砍头的,奴婢绝不敢这么做。”
小太子恹恹地嗯了一声。
“渴……”他昏昏沉沉地重复。
阿姣垂眸想了片刻,将手在衣服内侧擦了擦,然后用力咬破指尖,伸到他唇边:“殿下……”
甚至不用她提醒,嘴唇被沾湿的一瞬间,小太子便本能地一口抿住了她的手指,甚至还咬了咬,汲取那一点微弱的湿意。
她抱着他,不由想起自己从前在路边喂的小野猫。
那小野猫也是这样,夏日炎炎,找不到水喝,她倒了一些水在掌心,它便两脚搭在她手上,贪婪地舔着她掌心的清水,舔完了还不够,还要把从指缝里漏下去的一点舔干净,它的牙齿擦过她的皮肤,有些刺疼。
指尖一点伤口其实出不了太多的血,她也没有爱心泛滥到愿意为他划一道大口子,感觉差不多了,她便把手指抽了回来,在衣服上擦了擦。
小太子勉强满意了一些,咂了一下嘴,继续昏昏沉沉地睡了。
阿姣无可奈何地把他抱起来,拖着肿起来的脚踝继续往前走去。
因为密道并不高,所以阿姣必须弯着腰走,加上怀里还抱了一个,没走出多远便腰酸背痛。
这样不行,她心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倒不如保存体力等人来救。
庞王造反失败,那皇室必定会派人来搜寻小太子,从哪儿失踪的就从哪儿搜起,那么多人呢,她就不信一个人都搜不到这儿来。
想到这里,她便打定主意再也不走了。
她抱着小太子又歇了一会儿,这次小太子醒得比较快,许是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虽然身上仍是难受,但神智总算是清楚。
他在她怀里挣扎了几下,阿姣问:“殿下有事?”
“我之前好像喝到水了。”他含糊问道,“哪里来的?”
“这里是地底,墙壁上难免会渗水,按理说这水不干净,不该给殿下喝,但实在也是没别的办法了……”
小太子却直摇头:“不对,我嘴里一股血味。”
阿姣笑道:“殿下还喝过血呢?”
“我以前摔跤磕破过嘴唇,就是这个味道。”他在黑暗中皱了皱眉,“可我现在嘴里也不疼啊……你不会给我喝的你的血罢?”
“奴婢卑贱之身,怎敢让殿下喝奴婢的血,那岂不是玷污了殿下。”阿姣道,“殿下许是渴了太久,嘴角有些开裂罢。”
小太子半信半疑。他撑着她的膝盖站起来,伸出胳膊去找她的脸,从额头到下巴,从下巴到脖子,认认真真地摸了一遍。
“殿下在做什么?”
“袖子卷起来。”小太子虽然没什么力气,但口气倒是命令的。
她只好卷起袖子。他又从她手肘往下摸,终于被他摸到了食指上的一道痂痕。
“哈,就是你的血。”他逮住了证据,虚弱地咧了咧嘴,“伤口在这里。”
“殿下,真的不是。”她道,“这是今晚和那些叛军打斗时留下的。”
小太子愣了愣,最终还是没有更多的证据,放弃道:“好罢。你说不是就不是。”顿了顿,又趴回她怀里,用重重的鼻音说道,“我没有嫌弃你,你放心,出去之后,我一定让母后提拔你到我身边来。”
阿姣笑笑:“殿下身边伺候的人难道还不够多么?”
“那怎么能一样。”小太子小声道,“他们一个个都好无趣,没有你有意思。”
“奴婢哪里有意思?”
“你会武功,会保护我,还知道外面很多东西,总之就是比我身边的人有意思。”他咳了几声,哑着嗓子道,“而且你会跟我说很多话,不像其他人,我问一句才肯答一句,从不肯多说半句。刘钧话倒是多,可是他又太烦了些,而且他年纪也大了。”
阿姣听在心里。
“那奴婢今后,还要仰仗殿下了。”
“那是自然,我是太子,我赏你什么,你收着就是了。”小太子舔了舔嘴唇,道,“我觉得好累,走不动了,你也走不动了吗?”
“嗯,奴婢也累了。”她说,“殿下方才睡着的时候奴婢又走了一段,实在是走不动了。”
小太子愧疚道:“你身上还有伤呢。”
其实除了被砸肿的脚踝,和手指上咬破的那一点痕迹,她身上什么伤都没有,但她还是心安理得地应了一声。
小太子去抓她的手指,细细地摩挲那道小小的伤口,小声问:“疼么?”
当然不疼。
阿姣:“疼的。”
小太子啊了一声,朝她手指上吹了吹气:“母后说,这样就不疼了。”
阿姣:“……”
小太子:“怎么样,是不是不疼了?”
阿姣:“确实。殿下这样关心奴婢,奴婢真是受宠若惊。”
小太子放下她的手,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阿姣打断:“殿下,越说话越渴。”
小太子扁了扁嘴:“可是不说话……这里面太安静了。”
“那殿下想听什么,奴婢说给殿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