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阿姣感到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忍不住道:“殿下不必紧张,奴婢一直在,你不用一直扯着奴婢的。”
“啊?”小太子困惑地停住,“不是你一直在扯我吗?”
阿姣一默。
“殿下别动。”她将右手从墙壁上放下,然后转过身朝左边走去,直到触到了左侧的墙壁。
这左右之间的距离……似乎比先前宽阔了些,难怪二人拉手需要的力度变大了。
小太子忍不住贴紧了她:“怎么了?”
阿姣脑中浮现出一个不妙的猜想。
“没什么。”她勉强笑了一下,“继续走罢。殿下还是靠左走,奴婢还是靠右走。”
没走多远,两人便感觉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碰到了两手交握的地方。
小太子惊得跳起,抱紧了阿姣的腰不敢撒手:“这是什么!”
阿姣的心直直坠入了谷底。
“殿下……如果奴婢没猜错,”她伸手在那冰凉的墙壁上摸了一会儿,“这密道里,有岔路。”
小太子一呆:“岔……岔路?”
“是的,岔路。”她沉声道,“也就是说,我们面前现在有两条路,一条在左边,一条在右边,中间隔了一堵墙。我们不知道两条路分别通往哪里,也不知道刚才走过的路里是不是也有岔路,更不知道殿下从皇后寝宫过来时,有没有走岔了路。”
密道里寂静了很久。
她感觉身边的小孩子哆嗦得越来越厉害,连她的衣角都被泪水打湿。
“那怎么办?”他哑着嗓子哭道,“我们还出得去吗?”
阿姣没有回答。她此刻才真正开始懊悔,暗骂自己实在是胆大妄为,连皇宫的门都没见过,竟然就敢在帝王家地底下乱走。
哥哥能顺利进宫,想必也是进行了一番细致筹划,哪像她,见到太子就昏了头,还妄想能借此一步登天,实在是愚蠢至极!
事到如今,除了听天由命,还能如何?若是活着,那便是老天开眼,又给了她一次机会;若是死了,那就说明他们家合该今夜灭门!到头来还拉了一个太子垫背,倒也不亏,毕竟当初家里被满门抄斩,虽是刘钧陈家主谋,但最后也是得皇帝点头。
她被自己这略显恶毒的想法惊了一下,抿了抿唇,摸索着去擦他脸上的泪珠。
“殿下放心,陛下和皇后也一定会用尽全力来找殿下的。”她道,“这里头没水喝,殿下别再哭了。”
此言一出,小太子果然迅速止住了眼泪。
“依殿下看,我们是在原地等人来救,还是随便选一条路呢?”她尽量放柔了声音。
越到关键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小太子哽咽道:“随便选一条罢。”
原地不动,实在是太像等死了。他才不要。
“好,不愧是太子殿下,当机立断,有勇有谋。”她胡乱夸了一句,拉着他的手就往前走。
阿姣今夜实在是耗费了太多体力,刚下密道时就隐隐觉得腹中饥饿,现在在里头被闷得久了,有些呼吸不畅,更是觉得手脚酸软。而那被横梁砸过的脚踝,应该也是肿得厉害。
可她不能流露出任何一点退缩的意思,这小太子现在全盘信赖她,拿她当精神支柱,她若倒了,他定然也要崩溃了。
“我还是渴。”小太子越走越慢,拉着她的手软软的,声音小小的,“也好饿……但是更渴一点。”
她停下来,手指摸上他干皱的嘴唇。
“那殿下,我们先睡一会儿可好?睡着了,就不饿也不渴了。”
他点了点头,把头埋进她的臂弯。
她坐下来,让他躺在自己膝盖上,用胳膊给他当枕头垫着。
小太子的呼吸很快平稳下去,陷入了梦乡。
这么小的孩子,若不是有那庞王造反,也早该睡了。
她仰起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四周,心中一片茫然。
或许她当时就不该脑子一热,和太子纠缠上;又或许她也不该惦记着哥哥的未竞之志与父母之仇,早早跑了便是,好歹在江湖上还能混个温饱……她才十六岁呢,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
人一停下来,便容易松懈,胡思乱想间,她也渐渐困倦起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等她惊醒的时候,手脚都麻了,好一会儿才恢复知觉。她动了动胳膊,膝盖上的小太子似乎也醒了,喃喃道:“水……”
阿姣抿了抿同样干裂的嘴唇。
她伸手想去摸一摸他,不料却摸了一手的滚烫。她一惊,俯身抵住他的额头,确定这小太子体温确实不正常。
怎、怎么这就烧上了!宫里的孩子这么脆弱么!她不过就是把他敲晕在地上躺了小半个时辰而已!
她连忙摇了摇他,小太子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虽然看不见东西,但熟悉的气味让他安心。
“我好难受……想喝水……”他吸着鼻子,靠在她的肩膀上,“我是不是生病了?我会不会死啊?”
“殿下开什么玩笑呢,殿下没有生病,殿下只是累了而已。”她抚摸着他的后背,见他暂时问题不大,便稍稍放了心,“奴婢会带殿下走出去的,殿下再睡一会儿罢,醒了就能见到陛下和娘娘了。”
“你不会……骗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