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作,让你来作?
所有的问题都能用作来解决,那就不叫问题了。
就这么长到二十二岁,她的前半生是非常愉快的,至少在她穿进这本书里之前是非常愉快的。
至于以后?
她相信所有的问题,一定都可以用作来解决。
身后的门被敲了敲。
沈云棠没回头地说:“进。”
门把下压,单薄的少年站在了门口。
他穿着简单的灰t长裤,有着青春期独有的贫瘠和阴冷感。
瘦而白的小臂上凸着青筋,磨出了茧的手掌握在门把上,力道很重,像是他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
霍溪淮站在门口,没有更进一步,静默看着她的背影。
沈云棠画完了眉,才说:“把早餐送上来了?”
霍溪淮的手紧了紧,虎口压在门把上,说:“……是,马上送上来。”
沈云棠没有再搭理他。
就这么被忽视了。
霍溪淮被一种古怪感攫取了心神。
他怎么觉得,沈云棠好像真的完全不在意自己是谁,在干什么,对她有什么想法。
而是真的只把他当成一个陌生的……仆从。
顿了顿,他轻声道:“您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吗?”
这个问题奇怪,沈云棠动作停了停,从镜子里看了看他,少年低着头,盯着鞋面,好像很自卑。
“勉强过关吧。”她继续卷着刘海,突然想到什么,接着道,“对了,手太凉了,我要热的,在36.8度到37.5度之间。”
她刚从温暖的被窝里起来,这个人冰冷的手搭上来,让她非常不舒服。
看在小小年纪出来打工的份上,动作又还算小心,她就大发慈悲再给一次机会。
霍溪淮愣住。
就这个……?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了他?
没等他想过来,管家就推着餐车来了,向他点点头,敲门进去。
霍溪淮在门口站了半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
沈云棠很奇怪,霍宅里的人一致这么觉得。
她好像突然变了性子,又好像没变。
要说她具体变了哪,还真说不出来。
只是在沈云棠突发奇想要做什么事的时候,他们能一拍脑袋,说哦!以前的太太好像不会这么做。
但为什么呢?没有人搞得懂。
甚至现在都没人叫太太了,叫沈小姐。
早上颁布过她的两条行为准则过后,霍宅里的气氛变得很紧张。
大家伙和关系好的人凑在一起讨论沈小姐又怎么了,是受到刺激了吗?
尤其是厨房里人,几乎紧张到了极点。
自从沈小姐来了霍宅,他们的主厨都是三天一换,区别只是换人的是上午还是下午。
今天正好是换届的日子。
刚进来两天的厨师纪良面色阴沉地揉着面。她刚刚给雇主家做完早饭,午饭还在准备中,而他估计要马上卷铺盖滚蛋了。
每个厨师被选进来前,都想着万一自己是特殊的那个呢?万一就是自己能够留在霍宅,继续做这光鲜的主厨。
所以不论之前的例子被开除得有多无情,仍然有人不停前赴后继。
同行相轻,谁都认为别人做不长久是因为手艺没达到可以留住人的标准。
纪良来时信心满满,听说沈云棠很难伺候,吃了西餐要中餐,最好满汉全席配82年拉菲和墨西哥卷饼,难倒不少人。
但纪良和他们不一样,他不是专业出身的大厨,从小就往一种菜系上使劲。他的刀工火候是在小摊上,铺子里,油光满面的店面里打磨出来的,客人爱吃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并不精,但足够广。
一顿饭功夫,他能从惠灵顿牛排做到怀石料理,再甩个印度飞饼助助兴。
纪良相信自己就是沈小姐需要的人,他本以为。
可是现在,他好像也和那些前任没什么不同,都是一边做着顿不知道能不能上桌的餐食,一边提心吊胆着开除的通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