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解遇。
却看到他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也没抽,就漫不经心地夹在手里,身体微弯着,一只脚蹬在桌腿上,后背向上拱起。
“怎么不吃了啊哥?口味应该挺正宗的吧,我可是特用心地学了你那儿的菜。”
姜遥浅听出了什么,看着解遇,露出惊讶:“你不是埠城的?”
孙小光回答:“不是啊,姐你不知道?哥是宁潍人,那可是个好地方,那儿的男人俊又猛,那儿的女人们盘条靓顺啊。”
他说到最后竟然还哼唱起了不成歌的调子来。
姜遥浅完全不知道,她顿时好奇解遇怎么会到埠城,两个地方距离十分远不说,埠城的教育、经济,各方面也根本比不上那里。
相对宁潍,埠城充其量也就是个南方小城市。
解遇只是垂着眼。
姜遥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是在盯着胸前那个微微晃动的骨坠。
可能是因为他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同,她也跟着看着。
盯着盯着,姜遥浅的汗毛突然无端就要竖起。
有一瞬间,她差一点就要脱口问出什么。
后面孙小光看着手机叫了起来:“我说呢,今天怎么那么多卖花的,原来是母亲节啊。”
姜遥浅回了下神,看过去。
现在正是学生放学的时间,天边彩光晕染天色未暗,人声纷杂,左边的道上稍微有些堵,路边好几个人拎着花篮卖花,还有的推着车子沿街卖。
有个中年女人看到他们望过去,已经停了下来。
孙小光朝她直摆手,然后扭头道:“唉,我就是想买那也得有人去送啊,我那妈跑得早,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罗梅也开口说:“我亲妈看我是个赔钱货,一生下来就把我送人了。”
孙小光立刻圈住罗梅的脖子,凑过去又温柔又亲昵:“叫我爸爸,我给你当爹又当妈。”
罗梅顿时憋笑着狠狠给了他一肘子。
两人显然都是无所谓的样子。
解遇没说话。
孙小光跟罗梅看向姜遥浅。
姜遥浅沉默一下,开口:“她是一个老师。”
孙小光还等着,看姜遥浅不说话了,问:“这就没了?”
姜遥浅突然笑了起来:“嗯,没了。”
“......”
每个人都有故事,他们或是说起来坦然不在意,或是根本无从说起。
那么鲜明灵活。
试完了菜,孙小光跟罗梅还要收拾一下小饭馆,解遇晚上要去酒吧上班,就让姜遥浅跟解遇先回去。
姜遥浅跟在解遇后面慢慢地走着。
前面小街里的包子铺传来一阵浓浓的面香,老师傅把蒸笼打开,热气腾腾的,包子香不一会就溢满了小半个街道;另一边的烤鸭店门口放着一个大烤炉,烤炉旋转着,里面串着一只只焦黄诱人烤鸭;再前面呢就是一个大超市,门口的喇叭不停地喊着今天的特价促销活动,里面人群拥挤热闹,出来的人疲惫却又满载而归。
解遇今天实在有些沉默,或者说是什么东西被压制之后的冷漠,穿走在人群之中,却又脱离在热闹之外,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到分叉路口的时候,姜遥浅看到一个花店,她停住,刚要侧头跟他说什么,结果就发现他步子根本停也没停,已经走到了前面。
“......”
姜遥浅顿了一下,没叫他,自己走进了花店。
第二天下班,姜遥浅直接去了孙小光的小饭馆。
没想到来吃饭的人这么多。
门头上“梅子菜馆”几个字飘着油烟气,门两边摆着两排她昨晚定的花篮,饭馆里面坐满了人,外面的空地上也摆了好多张桌子,现在已经坐满了一半。
孙小光炒热菜,罗梅摆冷菜,两人忙得热火朝天。
姜遥浅这才看到孙小光的发型换了,原来头上那撮醒目的蓝毛已经剪了,头发剃得挺短,看起来十分精神。
姜遥浅没看到解遇,以为他要上班没来,往里走才看到他在外边一个角落里宰鱼。
他背对着这边,坐在一个小凳子上,一条腿屈高歪着,另一条腿伸直在前面,随手抓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刀一划,一刮,再刷几下鱼鳞,一条杀好的鱼就扔进盆里。
快,干净利落。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姜遥浅走进小饭馆,卷起袖子,问着正颠勺的孙小光。
孙小光抬脸一看,立刻龇牙笑着招呼:“姐你来啦,等我一会啊。”
他把菜盛进盘子里,端着菜带着姜遥浅往外走:“姐,你就坐那,最前边的空桌子就行,那位置看得最清楚。”
姜遥浅有些没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