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数符咒,锁链缠绕其中的付丧神连抬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他沐浴着今天被倒霉抓来献祭之人的生命,在绝望中睁开了被浸染至鲜红的长睫。
逃不掉的吧,自己只是一件武器罢了。
头发染成深红,又在渐渐褪去。
又是谁在虚无中被泯灭了吧,又是哪里被吞噬了吧,终于,他在烛火也照不亮的漆黑中等来了救赎。
年少的咒术师推开了被封死的门,他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屏住呼吸。
无法做出任何动作,无法控制自己的本体,于死亡中盛开的付丧神安静的被囚在房间最中心,他被彻彻底底的禁锢,身上被画满了符文,犹如纹身般诡秘。
罪孽缠身的付丧神像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他慢慢的睁开眼睛,一低头便看见了一双透蓝的眼眸。
干净的,通透的,像是无垠的天空或是澄净的海洋,满天晨星尽坠其中,神性的冷漠和人性的脆弱相互交织。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却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付丧神用沙哑的声音呼唤他,不管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想拯救这一切,就过来吧。
年少的咒术师向他靠近,他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残忍的一幕,眼睛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形的存在并不是人类。
他沾染了无数的罪孽,不该继续存在。
咒术师一步步走了过去。
付丧神垂眸轻笑,掏出我的心脏和眼睛,毁灭它们,这一切就会结束。
我接受我身上的罪孽,我将背负它们直到毁灭。
隐约能够猜到外面的景象,大概有些残酷吧。让这一切结束的办法,只需要让灯熄灭。
无法逆转,无法挣脱。他告诉这名闯入的咒术师,只有这一个办法才能了结这一切。
所以,动手吧。
被束缚着的付丧神已经有些记不清他作为人类时候的记忆,只依稀记得那里不是一片荒原,不是漆黑的世界。
明明是一盏灯的模样,却连自己都照不亮。
是不是很可悲啊。
他的眸中燃起的灯芯要比之前明亮许多,哪怕再抗拒,那些无意义的供奉也填补了他的力量,让他变得更加的强大和不可控。
蓝眸的咒术师似懂非懂的看着他。
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他语速很慢,桐金的眼眸是很古老的质感,我只是一件武器罢了。
让他解脱吧。
说不准,还能回去呢。
这下是真的人死如灯灭,他看着咒术师拿走了他的心脏现在只剩下火苗状的一小颗灯芯,感到咒术师踮着脚才勉强覆上了他眼眸的手缓缓的用力。
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在失去心脏后,也没有感觉到死亡的预兆,顽强到他都要哭出来了。
我改变主意了。
捧着宛如萤火虫般莹莹微光的灯芯,咒术师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声音清脆。
既然是武器的话,换一个主人也可以的吧。
他攒紧灯芯,露出一个天真到残忍的笑容。
咒术师割开自己的掌心,鲜血从伤口处外溢,很快沾上灯芯将它包裹其中。
灯芯上还燃着银雪般的火焰,在接触到血液后越来越亮,咒术师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和那些被迫献祭的祭品完全不同,神渡泯感到了和那些或绝望或咒怨的情绪完全不同的感知。
陌生的咒力侵入般的注入,那些咒印也随之被尽数祓除,他身体一软半跪在地上,看着蓝眸的咒术师弯着腰把还沾着血的灯芯放回他的体内。
这样的话,我就是你的主人了。他开心的笑了,不顾对方身上的污浊将他抱在怀里,鲜红顺着两人触碰到的地方蔓延着,和我走吧。
第3章 咒具其三
付丧神在重获自由后又步入了另一个牢笼,不过这个明显要舒服太多了。那个非要自称主人的咒术师说自己是御三家出身的咒术师,却并不会使用他,也不逼迫他,活生生一个拿着逆天神剑的杀猪户。
有了新力量的注入和破除了封印,他把还在外面胡作非为的灯体召唤了回来,现在安静委屈的蜷缩在他的体内。
神渡泯在被禁锢期间只隐约的感知到两面宿傩拿他的灯体做了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所幸诅咒之王一向随心所欲,比起见谁杀谁毁灭一切,更多的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慢慢的驯服他。
如果再多等一些时间,精神早已在崩溃边缘的神渡泯距离两面宿傩计划中的模样只差一步,只不过现在真是抱歉啊,爷自由了。
神渡泯懒洋洋的坐在树枝上,背靠树干,长发随意的垂落,整个付丧神犹如黑夜中的萤火虫,吸引了一干飞蛾。
蓝眼的咒术师在不远处修习咒术,他并未提过自己叫什么,神渡泯也不在意这些,就直接喊他蓝眼。
什么?主人?这是他一个新世纪的年轻高中生喊的出来的吗。
会尬的他原地抠出一个网球场。
蓝眼更像是不受拘束的御三家家外人,至少在相处的这段时间,神渡泯没见过任何人来寻他。
脑补了一段悲凉的宅斗后,神渡泯拿他当弟弟对待,也不提要跑路了,就这么相依为命,风餐露宿的等到了两面宿傩扫荡到这里。
也太快了吧兄弟。
神渡泯像是护崽子的老母鸡一样把蓝眼藏在他身后,所幸他这件袍子宽大,藏的老严实了。
区区一个咒具诞生的付丧神还想拥有自我意识?
两面宿傩用最反派的脸说最欠打的话。
神渡泯掂量了自己的战斗力,表示莫得问题,那不然呢,现在本体可是在我手上。
付丧神和本体是息息相关不可或缺的,被强行剥离拿走本体,基本上是死了。
好就好在两面宿傩不知道比起本体,更核心重要的灯芯其实分别被拆分,藏在他心脏和眼睛里,而且也没打算弄死他,给他找了其他供应能量的方法续着命,活是活了,也痛苦到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这就跟两面宿傩同归于尽。
神渡泯露出一个阴气森森的笑容。
以前看漫画总觉得那些动不动就要同归于尽的人真的是太不惜命了,现在神渡泯觉得这样的死法还挺帅。
那就毁了吧。
没用的玩意不如毁掉,两面宿傩连思考都没思考,直接宣判了一切。
嗨呀,现在看看到底是谁毁谁。
神渡泯小声的跟藏在他身后的蓝眼说:借点血,就一点点。
蓝眼拉了拉他的袍子表示懂了,这是他们两个人约定好的暗号,咒界这么乱,那必须得学会自保。
蓝眼是神渡泯见过的最强的咒术师,虽然他压根没见过几个,这也不妨碍蓝眼年龄小还强的一比,神渡泯觉得御三家就这么放任一个好苗子满世界跑,真是太逊了。
他已经不是平平无奇的神渡泯了,他进化了,把本体递给了蓝眼,他这就去把两面宿傩撕成一面宿傩。
已经熟练的能把无差别毁灭浓缩成定点爆炸,神渡泯感受到了手搓光炮的快乐,他指哪哪炸,奈何两面宿傩的战斗经验过于丰富,他一个技能都没打中。
满屏幕的闪避让他有些自信心受挫,两面宿傩像是在耍着他玩一样的态度让他的怒气值逐渐爆表。
再借一点啦。
他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十分熟练的撒娇。
蓝眼眨了眨眼睛,然后割开了自己的手腕,让鲜红顺着他的手流淌至煤油灯上。
神渡泯知道就靠蓝眼一个人的力量他压根战胜不了两面宿傩,所以他没想过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