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吧。”
张俭说道。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宋军这一招确实很有效果。
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夜晚袭击拥有大量火器,且外围还都有大量陷马坑、壕沟的宋军,其实作战难度不比白天小多少,甚至可能溃败的概率比白天还要大。
唯有耶律宗真吐完血后竟觉得还算舒畅一点,用右手撑着桌子,左手摆了摆道:“朕无碍。”
“陛下以为呢?”
不过即便如此,腐败无能的清政府还是被英国人击败,签订了丧权辱国的《穿鼻草约》以及后续的《南京条约》。
这件事情其实他跟李元昊也是事后才想明白。
因此耶律宗真并不觉得自己已经处于绝境。
先是涿州被夺走,接着被迫开放边境。如今再想和谈,怕是只有幽州或者云州甚至整个燕云之地才能满足大宋的胃口了。
一旦开战,几千人的规模还好,如果是上万人的规模打仗,往往就是很多几人、几十人的小集团军互砍。
说着他摇摇头,闭上了眼睛道:“反正朕是不会主动要求和谈,到时候谁知道宋人又会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当年就被他们割走了关北十县,现在说不好就可能是析津或者大同。燕云十六州乃是祖宗奋力得来,朕决不能再被人夺走疆土!”
张俭苦笑道:“先不说那范仲淹里三层外三层挖的那么多沟渠,单说夜间作战对宋军不利,对我大辽又何尝不是坏事呢?”
这些民族的特点就是全民皆兵。
十多万宋军一夜之间仿佛变成先天土木圣体转世,围绕着良乡周边地区,对着玉河和宛平等地,里三层外三层地疯狂掘土,就差没把地道挖到耶律宗真的皇宫下去。
何况从前向来都是大宋主动要求与他们和谈,即便是上次,双方也是签订了平等条约。
只要能够获胜,把大宋打退回去,让宋人知道辽人依旧可以战胜他们,那么之后宋国就不会再主动侵略。
耶律宗真想了想道:“朕尚有百万大军,待后方兵马到齐,便与宋国决一死战!朕就不信,若集齐兵马,在夜晚发动突袭,宋军真能抵挡得住吗?”
但总体上的形势还是宋攻辽守,雨季过后,野外遭遇战辽军几乎没有什么抵抗能力。冷兵器打火器,比清军打英军还惨,好歹清军还有一点火绳枪能用。
古代打仗为什么基本上都是白天,夜晚的战役很少?
刘六符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耶律宗真居然发这么大的脾气,竟然直接给他撸了下去。
毕竟他们作为敌国君主,肯定会关注宋国政坛的情况,以此了解情况,做出相应的判断。
听到刘六符的话,耶律宗真眉头紧锁。
耶律宗真思索着道:“只要宋军一到,不给他们结营挖沟的机会,我大军立即摆开阵势,与宋人决一死战,势必要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本身两国之间就已经存在了生存问题,有这一战是迟早的事情。
张俭吐了口浊气,轻声说道:“陛下,依臣之见,不能拖,速战速决最好!而且也不要想着再夜袭,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把宋军主力引至野外设伏,用火炮掩护我骑兵突袭,只要杀入宋人的军阵当中,则未尝没有胜利的可能!”
张俭亦是微微叹气,他又何尝不知道眼下辽国的处境艰难?
真与大宋血战到底,胜算十分渺茫。
所以稍微思索后,耶律宗真就没有叫人,但也没有恢复刘六符的职位,而是说道:“相父以为,朕该如何?”
耶律宗真微微点头。
等战争结束,范仲淹又接手了庆历新政,俨然是改革派的首领,赵骏却躲去了幕后。
“谁?大宋皇帝?”
“额”
之后宋夏战争、宋辽战争相继开打,范仲淹如一颗闪亮的新星一样扶摇直上,璀璨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具体战术打法,还是得看实际情况来了。
“那就这样.待后方大军抵达,朕便将玉河、宛平等地兵力撤回来,集合在一起,吸引宋军来犯析津府。”
“此计,或许可以一试,但老臣以为,可能性不大。”
通过挖掘壕沟可以有效地阻止辽军的马匹冲锋,限制他们的机动性。
二是死战下去,就像当年宋国的澶州之战一样,拼得一线生机。
“不是。”
耶律宗真拍案怒斥道:“此等怯懦之辈,安能为我大辽北府宰相?若非汝父当年辅佐先帝有功,你早就死了!”
听到张俭的话,耶律宗真略微皱眉,张俭的话还是有分量的,毕竟历史上耶律宗真一直待他如相父,对他言听计从。
然而赵骏上位没多久就游历全国去了,国家政务基本上都是吕夷简和王曾在操持。
这是战略布置。
不要说什么明明是辽国先发起战争。
“唉”
漠南漠北草原上的蒙兀部落也正早就已经征集完毕,现在都被勒令派出强大的战士过来跟随辽人打仗。
如今唯一的问题是眼下的辽国倒不至于落魄到跟1841年的清政府比,此时辽国正处于衰退期,但辽圣宗留下的大批精锐还在,不像清末的清军那样,一碰就碎。
“因为臣以为,范仲淹身后有人在支持。”
“哼!”
这次在自己陷入窘境的情况下主动要求和谈,万一宋国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怎么办?
而且最主要的是,耶律宗真也没有觉得自己已经陷入到了必败无疑的绝境里去。
耶律宗真这几天都被坏消息搞怕了,面色非常难看。
皇宫内,此时耶律宗真身边就只有皇太弟耶律重元、吴王耶律仁先、韩王张俭、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刘六符、南院宣徽使萧英等人。
若不是他杀伐果断,在处理黑恶势力、贪官污吏、将门勋贵、地主豪绅上大动干戈,杀得人头滚滚,恐怕他世人或许也就知道有人当了知院,却不知道是谁了。
“臣绝无此意。”
包括辽军这些天来袭扰宋营,虽然规模很大,出动的兵力多达五六万以上。但实际上兵力都分散在幽燕大地上交战了,真正交手的时候,都是几百人乃至几十人袭扰宋军各处营垒。
所以现在辽军可以说是节节败退,多次夜间行动被范仲淹轻易化解之后,已经很难再组织起对宋军的有效攻势,一时间颇有些一筹莫展。
在这种情况下,辽军奋力死战,加上辽军也有火炮,在夜间拼杀的时候,还是给宋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以至于范仲淹颇有些被动挨打。
他又何尝不明白,真就继续这么分兵骚扰下去,以范仲淹的防守能力,又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
除非范仲淹被换..
其余萧惠、萧孝友、萧孝穆、耶律宗愿、耶律别古特、耶律屠鲁昆等人则正在外领兵,分散析津府各地与宋军周旋。
刘六符心中一惊,连忙说道:“臣也是觉得现在并非是与大宋决战的时机。”
但耶律宗真也说得没错。
‘只要齐国王那边消灭了狄青,让东京的火药、物资、援军抵达,然后再加上其余部落的人马,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
张俭反问。
“什么?”
耶律宗真忽然扭过头四下扫视道:“朕听说宋国皇帝向来惊惧外臣领兵,若是我们散布谣言,说范仲淹会造反,逼他被调走,此计可成否?”
这话看似是句废话,但其实现在就是从战略分析上谈这次战役他们与大宋的最后结局,也就是是打是和,毕竟无论从装备优劣还是战术打法上,他们其实已经落入下风。
“为何?”
刘六符已经升为北府宰相,向耶律宗真劝说道:“大雨时节我们屡次进攻,却都为范仲淹所阻,如今兵临城下,良乡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之后宋军必定步步蚕食,继续耗下去,于我军不利啊。”
所以虽然火器因为下雨确实受到影响,但成建制的火器军队还是非常厉害。
说着他看向张俭,目光已是满是忧愁,艰难说道:“相父,朕,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张俭长叹了一口气,亦是愁容满面道:“或许,我们只能尽快与宋人决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