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黄通忍不住摸了一下头顶的那7品顶戴,还有巡抚大人对自己的亲切勉励。
他大吼:
“弟兄们,姓郑的他是颍州人,我们是庐州人,投过去也不会被重用。还不如死心塌地跟着朝廷,在哪儿不是当兵吃粮?”
他这么一煽动,身边围过去很多庐州兵。
以地域团结了一部分人,也得罪了一部分人。
许满仓是阜阳人,离郑家圩就十几里地。
他心里觉得郑河安还是可以信任的,唯一的担忧就是官府会不会报复家人。
……
咚咚咚,
西侧响起了炮声,动静不是特别的大,但是杀伤却很可观。
李二狗可不管什么老乡情。
他指挥着2磅炮迂回到了距离淮西新军70余丈外就迫不及待的下令大仰角开炮。
不是直瞄,而是间接炮击。
用加农炮间接打击,有2个硬性要求。
第一,要有射表。第二,火炮口径必须小。
吴军的轻型野战炮已经开始普及螺杆调整仰角的装置。
第一轮试射,3发霰弹覆盖。
仰角最大的那门炮取得了最佳战绩。
肉眼可见,落弹点周围的人群哗啦啦倒下一片。
……
“仰角18,急速射,3发。”
随着军官的精准指引。
28门2磅炮快速挪动就位。
炮车加上炮筒才200斤的重量,2名炮手左右挪动车轮很轻松。
在试射火炮的距离基础上,其余火炮向前又移动了5丈。
霰弹和药包是一体的。
1人举着从炮口塞进去,另1人拿推弹杆怼到底。
炮手以烧红的铁签子直接戳入火门,激发火炮。
连绵的炮声不是那么的震耳,然而威力却可观。
一团团从天而降的霰弹,就是无甲单位的噩梦。
……
李二狗望着远处的烟尘,急切无比:
“轰,轰垮他们。”
北边,双方正在炮战。
东边,是第2军团在分兵拦截吉林马队,想必损失不小。
淮西新军,阵型猬集。简直就是速射霰弹炮最理想的打击目标。
混成营的炮手边炮击边前进,弹幕前移~
被打懵了的淮西新军也急了,数百名火绳枪手冲出,想干掉这些令人恐惧的霰弹炮。
李二狗手一挥,步兵立马冲上去保护火炮。
炮兵们疯狂转动螺杆降低火炮仰角。
随着炮口喷出火焰,正面冲来的清军火绳枪手崩溃了。
2磅炮射击一次,威力相当于5支大抬枪或者是50支燧发枪同时射击一次的威力。
……
李二狗表情狰狞:
“火炮轮流往前推,轮番掩护,炮兵也可以三段击。”
“弹药车跟上。”
战马牵引着弹药车默默伴随火炮前进。
炮手们在火炮和弹药车之间来回跑动,好似接力。
若是骡子驴子此刻定然会被枪炮声吓的发疯,拒绝拉车。
淮西新军崩溃了,受不了这种恐怖的炮击。
霰弹每落下一发就是几十人伤亡。
这不是打仗,是单方面的屠杀!
望着狼奔豕突的淮西新军,李二狗如释重负:
“追上去,继续轰,逮谁轰谁。”
“炮管太烫了。”
“用水壶里的水浇,降温。”
……
有炮手脱下军服浇上水然后覆盖在炮筒上,水蒸气腾起,令人视线模糊~
众人有样学样,给炮筒持续降温。
李二狗还分出了30人去河沟里打水。
吴军炮车随车携带一整套工具。
包括木桶、锤子、钉子、清膛杆,推弹杆等等。
降温后的火炮,
继续撵在溃兵的后头跑,见哪儿人头攒动就1炮轰过去。
这种虐杀的畅快感,让整个混成营的士兵嗜血到发狂。
突然,
1名骑士举着小红旗奔跑而来。
“林总指挥有令,独立混成营携带速射炮快速机动,去西岸封锁战场。不要让一个清兵跑了。”
“是,混成营坚决完成任务。”
李二狗兴奋无比,招呼底下人赶紧套车。
趁着这会清军还没反应过来去守住西边的浮桥,掐住逃跑的路线。
……
速射炮威慑之下~
郑河安此刻劝降的效果特别好。
乌泱泱的老乡扔掉兵器,双膝跪地,降了~
面对面的厮杀,死了也没什么。
可是这种被霰弹炮一轰死一群的死亡方式,还是太过酷烈了。
也有部分人坚决不降,比如刘黄通纠集了数千人直愣愣的往东跑。
吴军大纛旁,
瞭望车上的士兵大声提醒:
“有一部溃兵,往我军的东大营方向去了。”
林淮生怒气冲冲,
但暂时分不出兵去弄死这帮溃兵,只能专心对待眼前的索伦兵。
“杨遇春。”
“末将在。”
“你率甲士营正面硬顶索伦兵。”
“遵命。”
杨遇春举起长刀:
“甲士营何在。”
刷,一直坐在地面养精蓄锐的800甲士同时起身,甲叶铿锵,纪律森严。
“万胜!万胜!”
“杀!”
……
甲士营放下面罩,高举长枪,冰冷好似机械军团。
踩着鼓点齐大步向前,准备正面硬杠索伦骑兵。
这一身造价高昂的精良板甲就是底气,无惧什么月牙箭、梅针箭、连珠箭。
林淮生还不放心,
又从身边抽调了1个营兵分两路和甲士营呈“品”字阵一起前进,确保让索伦人没有一丝翻盘的机会。
……
“都统,我军颓势已现,快做决断吧。”
海兰察望着那气势汹汹逼过来的吴军甲士方阵,还有左右两翼那些岿然不动的吴军空心小方阵。
以及远处那些一部分忙着群体投降,一部分忙着群体逃跑的淮西新军。
心中痛苦无比:
“传令萨尔哈,让他率吉林马队先撤。本官率索伦兵殿后掩护。”
“往哪儿撤?”
“往北!若遇桥就过桥,没桥就泅渡。不要进扬州,直接去淮安汇合。这仗,没希望了!”
“嗻。”
生死关头,海兰察依旧冷静。
宁古塔副都统萨尔哈也是个纯粹的厮杀汉,赶来后热泪盈眶,棉甲血迹斑斑。
他滚下马,哽咽:
“都统,一起撤吧?”
在喧嚣的战场,海兰察语调极其平静:
“一起撤就跑不了了,吉林马队是八旗精锐,务必要保住,为朝廷留一些国族血脉。”
说着,
他割下自己的辫子递给萨尔哈。
“告诉皇上,奴才海兰察感念天恩,可惜无颜再见圣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