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消失,大地陷入黑暗之中。
等到光明再现的时候,任七和马小玉已经先后从密道里钻了出来。
还是那棵歪脖子树,黑暗深邃的树洞里先后走出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能知道尹秀在哪里吗?”任七问道。
马小玉看了一眼手心里的五帝钱,摇头道:“问不出来。”
“这样。”
尽管之前便已有了心理准备,任七这时候还是皱起了眉头,他又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
“钦天监。”
马小玉毫不犹豫,“黑帝子就在那里,我想不管尹秀现在会不会在钦天监,之后我们总是要到钦天监去的。”
“好,那我们就先去钦天监。”
任七对于去哪里并没有异议,因为他感觉自己哪里都能去。
然而就在他们两人要动身时,狄威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就站在不远处,双手插在袖子里。
他并没有带着许多大内高手前来,身后只带着两个小太监。
“任统领,许久不见了。”
“是啊。”
任七将手放到剑柄上,“前两次入宫都没找到你,我还以为你躲起来了。”
“说笑了。”
狄威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只是我有别的事情要做而已。”
“是吗?所以你现在腾出时间来送死了?”
任七将剑推出一寸,背后的马小玉也将青面恶鬼面具揣在手里。
“不是我。”
狄威摇头,“任统领,是有一位先生差我来找你。”
任七眼里寒气森森,已猜到了那人是谁。
“玉亲王?”
狄威没应声,只是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任七难得地有了些犹豫,他并没有转身去看马小玉,只是站在原地。
马小玉先开口:“他都叫了大内总管来请你了,我们做客人的,要是这时候还不去,岂不是显得我们很不讲礼数?你去就是了。”
“可我们的目标是钦天监。”
“我自己去一趟就是了。”
马小玉从背囊里取出三色法尺,“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只需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那我也是原话送你。”
任七难得有了笑容,“等事情结束之后再会吧,嫂子。”
“好。”
马小玉径直离开。
等她走出一段后,才想起任七刚才对自己的称呼,不禁红了脸庞。
任七目送马小玉离开,在确定狄威的目标确实只有自己,而完全没有对付马小玉的意思之后,他才冷哼一声,“走吧。”
“这边请。”
狄威领着两个小太监在前头领路,毫无防备地把后背露给任七,似乎他是把自己当做局外人,全然不在乎任七会不会对自己出手。
任七冷着脸,一路上没开口,狄威便也不说话,只是眼里带着微微笑意,指引任七往前。
……
钦天监,所有的结界,探子,炼气士都注意到了马小玉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然而并没有人出手阻止她,他们只是远远跟着。
甚至连马小玉踏上了那座重中之重,联接着钦天监两边,直通往观星台的桥梁时,两岸的守备也没有反应。
那些黑漆漆的枪口,闪亮亮的弯刀似乎都被收了起来,并不对这美人亮出爪牙。
观星台上,魏南生摆弄着望远镜打量马小玉,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东方未来,你要是在江湖上混,我怕你不出一个月便会死于非命。”
“哦?”
东方未来微笑,“你是觉得我不叫人对马小玉动手,是我太过心慈手软了?”
“是妇人之仁啊!”
魏南生瞥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们道门内部的弯弯绕绕,然而别人都来攻打你了,你却一点事情都不做,这又是哪门子的道理?”
“不是什么道理。”
东方未来平静道:“正因为这是道统内部的事务,所以才不能由外人插手啊。”
“你是说,那些炼气士和大内高手也就算了,即便是我,也不得插手?”魏南生有些气愤。
“我说了,这是道门内部的事情。”
东方未来十分坚定,“要是叫九州道统知道国师派兵攻打天师的话,九州道统便失去了它的法理。
比起性命或者别的,我更在乎九州道统本身。”
“迂腐!”
魏南生扭过头去,“你们这些人在意的东西,实在是很叫人看不懂,并且看一眼也要遍体生厌啊!”
东方未来不在意她怎么说,或者说是即便魏南生这样说,他也没觉得被冒犯。
马小玉在发现了钦天监不会有人对她出手,或者说暂时还没有对付她的意思之后,便也走的越发放松,好像在院子里散步一样。
她走近观星台的时候,甚至与几个炼气士撞上。
那些炼气士见了她也不知道该做何表情,只能沉默着退到幕后。
如此,马小玉顺着那雕栏玉砌的楼梯,辗转走上钦天监的观星台。
这里是决定帝国气运的中心,历代观星士从这片夜空里窥探到了未来的兴衰起伏,天灾人祸,并眼睁睁看着它发生,而自己则无能为力。
观星士,是可怜,可悲的先知。
但她并没有走上观星台最顶端的那个平台,而是在底下,也就是那一层有着巨大沙盘,东方未来经常用它来推演国运的玄妙所在。
一个个蒲团被安放在地板上,围绕着那巨大的沙池,形成一个八卦的图案。
在这里,东方未来正抓着那好像拖把一样的东西,在沙盘上写写画画,留下一个个符号。
马小玉不做声,抱着双手站在那里,并不打扰东方未来。
她也聚精会神地关注着沙盘上面的推演,变化。
而魏南生显然是一点都看不懂,因此她坐在那里,依旧赤脚盘着腿,手倚着惊兽剑,更多是把视线在马小玉身上打量。
她惊觉马小玉走到近前时,竟越发地好看,那些人不把刀枪加在她身上,全然是自然的选择。
马小玉没注意那么多,依旧全神贯注,直到东方未来停下来。
“完了?”马小玉不由惊诧。
“没错,已经完了。”
东方未来习以为常,“每次到这里,推演便再进行不下去,这一块似乎已超脱了因果和时间,存在于某种虚幻或者泡影之中。”
“前途不明吗?”
马小玉抿了抿嘴唇,也为九州的国运感到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