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才看见,尹秀原本空空如也的那只手上,正拈着一根若有若无的丝线,丝线的一头绕在他的手指上,另一头则缠在鸳鸯刃上。
【这家伙手指上的功夫竟如此的精巧,细腻!】
袁天望感慨,尹秀却是心中叫苦。
要不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影响,这好不容易使出的充满奇思妙想的一招,早就该扎穿袁天望的后信了。
这莫非也是气运,对个人命运产生的若有若无的影响?
袁天望真如他自己所说的,只要在九州之内,便天下无敌?
但眼下他来不及多想了,刚才操纵丝线的手一松,勒进手指里的钢丝立即脱手,转而一把抓住袁天望的肩头,不让他往后退一步。
另一只手鸳鸯刃往前一递,径直捅向袁天望的胸膛,这一次,他可没有玉牌护体了!
袁天望眼睛怒瞪,手上放开鞭子,金丝软鞭当即嵌入墙体之中发出巨响。
他一手搭在尹秀抓住自己肩膀的手上,另一手死死抵住鸳鸯刃,即便那刀已扎入了胸口一寸。
两人一下又陷入了角力之中,各自喘着粗气,像两头怒牛。
“你还有别的手段吗?比如再变个魔术什么的。”
尹秀咧嘴,手里的刀又往袁天望胸口推进去一分。
袁天望也是笑容满面,似乎完全不在意此刻刺在自己胸口和后背的两柄刀。
要是这处境落在别人身上,别说跟尹秀角力了,就是多抵抗一下,刀口周围的肌肉和筋骨恐怕都会被利刃直接切断。
“我不需要别的手段了,在来港岛之前,我便已在钦天监留下了终极的一手。”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和从容。
“你是说丹书铁券吗?”尹秀问道。
袁天望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里的层层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算出来的。”
“哦,紫薇命数,铁口直断,你们那边确实有一位很不错的风水先生,算到这些并没什么好奇怪的。”
袁天望释然,可随后尹秀眼里的笑意又让他有些莫名地不安。
“没那么神奇!就几个铜钱和竹签,就能算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要是真这么厉害,我们还跟你在这里拼死拼活打什么啊?我们早就去算下期的头奖号码了,一人分个几百万,不比打打杀杀好?”
袁天望没有接话,只是神色更加地凝重的看着他,尹秀这番话绝不是无的放矢,说着玩的。
果然,很快尹秀又继续说道:“我上船之前,刘半仙推算了一夜,用的是铁口直断加梅斗数,前前后后推演了一百次。
其中,我八十次死在你的手里,十次打着打着遭到各种阿猫阿狗的暗算,两次踩空落海,两次次找不到人,三次没赶上开船,还有三次是打着打着船沉了,你跑了。
反正不管怎样,不论我用了什么手段,你就是死不掉,怎么都死不掉,枪杀,刀砍,下毒,把你丢到海里,你都像是有九条命一样,一次次死里脱身。”
袁天望被他逗笑,挑了挑眉头说道:“所以,你们推算到我用了丹书铁券?”
“没错了,在九州之内,你绝不会死,这是刘半仙用了半条命得出的结论。”
“既然如此,你还敢来找死?”
“为何不敢?我这人从不信命!”
“不信鬼神者?该死!”
袁天望搭在尹秀手上的那只手陡然用力,劲力直透筋骨,尹秀手臂上顿时咯噔作响。
但他不与袁天望较劲,手上一松,竟直接放开了插在对方胸口的那柄鸳鸯刃。
袁天望见状大喜,一手将尹秀抓起甩出去,同时毫不犹豫地拔出插在胸口上的刀刃,带起一片血后径直扎向尹秀。
他眼中有喜色,尹秀脸上却也带上了一抹笑容。
狐手力!
在袁天望手中刀子即将刺入尹秀胸口的瞬间,他只感觉手头一轻,手上的刀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份轻飘飘的乘客名单。
而那黑色的刀子,已换回了尹秀的手里。
霸王陷阵!
尹秀一刀捅入袁天望的胸口,再猛的一搅,一划,一道骇人的伤痕便出现在了对方的胸口上。
袁天望大怒,又是一掌拍向尹秀头颅,尹秀顺势起跳。
手在他的手臂上一托,整个人一跃而起,跳过袁天望的头顶,脚上蜻蜓点水,原先插在对方背后的那柄刀子又陷进去了一截。
他正欲转身时,袁天望已先一步转了过来,一掌拍中他的胸口,尹秀吐出一口血箭,倒飞了出去。
刚一落地,他便看向袁天望,随后惊讶地发现,两柄刀子入体,每一道都是致命伤,可袁天望身上却连一滴血都未流下,那伤口简直像是假的一般。
袁天望低头看了一下胸口处的伤口,又摸摸后背,哈哈大笑。
“我早已说过了,在九州之内,我绝没有败亡的可能性。”
尹秀趴在地上,没看他,而是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在发现指针终于走到下午三点之前的一分钟。
随后,在袁天望有些疑惑的目光注视下,尹秀起身,晃晃悠悠地向舱门外走去。
“怎么,你要跑路?”
尹秀回头,微笑道:“怎么可能?只是时间到了而已。”
“什么时间?”
尹秀笑而不语,指了指外面,示意他自己看。
袁天望满脸的不解,走到甲板上,外面还是那片没有一点变化的海洋和蓝天,从盘古时代开始,它们便已是这样的蓝,这样的广阔无边。
尹秀手扶在栏杆上,像是一个游客,又像是一个老友,向袁天望指了指海面。
“你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同?”
袁天望闻言看了看四周,还不就是一样的海,一样的蓝天?亘古不变!
尹秀继续说道:“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看不到远处的山,也看不到那些模模糊糊的海港了?”
袁天望转动脖子,确实看不见山,也看不见海港。
尹秀拿出酒壶抿了一口。
“这里是公海,不在九州境内了,我叫船长换了个方向开,没去省城。”
袁天望闻言,目光一暗,身上伤口迸裂,一前一后两道血水喷出,如两个大小不一的喷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