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帝开了口,元婆婆扬唇笑笑,慢条斯理道,“妙玄,去认认人。”
妙玄应了一声,缓缓直起身子,目光朝下扫去。
下一瞬,与隋因对上了视线。
隋因身子一抖,忙垂下脑袋,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婆子应当是不认识自己的,却在一瞬间找到了他……
莫非真有些本事?
“这位大人,为何不抬起眼睛?”妙玄眯起细眸,定定望向他,扬声问道。
隋因身子一抖,惟恐自己在众目之下乱了阵脚,顿了片刻,还是强撑起精神,抬起了头。
“诶?”妙玄倒吸一口凉气,眉头蹙起,旋即又瞧了眼元婆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元婆婆注意到她的神色,放下茶盏,低声问道,“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对?”
妙玄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面上有些怯懦,“奴才……”
“若是你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尽管说出来。”元婆婆皱紧眉头,低声呵斥道,“倘若皇帝身边的人出了岔子,你知情不报,老身扰不了你!”
一句话,将皇帝的后路给堵得死死的。
若有不妥,便是逼着皇帝去处置隋因。
妙玄扯了扯嘴角,面上惶恐,“奴才……在师父身边从未见过这位大人,瞧着面生得很。”
大殿之内,寂静无声,妙玄的话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胡说!”隋因被这句话饶乱了阵脚,急忙站起身来,扬声道,“本官师出玄真道长,道长桃李满天下,你又怎会每个都见过?”
“大人所言倒是无错。”妙玄点了点头,抱歉一笑,趁隋因不备,猛地转了话头,“师父收弟子入门时,总会提及一句箴言,不知大人可还记得?”
“箴言……”隋因脸色发白,身形有些不稳,“哪有什么箴言……”
“没有吗?”妙玄挑了挑眉,弯眼笑道,“那许是奴才记错了,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可在场之人哪个不是人精?
瞧着隋因惨白的脸色以及他摇摇欲坠的身子,谁还理不清这里头的勾当?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肆意生长。
崔尚书坐在隋因身旁,早就汗流浃背,坐立难安了。
他心中再清楚不过,这个隋因,已为棋子,事已至此,他只能尽力保住自己。
“皇帝。”元婆婆微垂着头,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听出她语气里的责怪,“此人来路不明,心思不知,哪来的能力入朝为官?”
皇帝面色阴沉,凉薄的眸光落在隋因身上,刺得他心头一紧。
“姑母说的是。”皇帝凝着他,半晌后才幽幽道,“来人,将隋因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再脱去官袍,贬至宁放。”
“皇上!”隋因大惊失色,无措的看着上首帝王。
与此同时,沈济与谢黎的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生怕错过他一丝丝神情。
隋因遭此大难,必然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看向的那个人,便是他背后的主子了。
谁料隋因压根没看旁人,只一味的盯着皇帝,口口哀求道,“皇上,您不能全然听信一个疯婆子的话啊……皇上!”
话落,皇帝幽幽移开了视线,看向妙玄,似笑非笑道,“你当真是玄真道长的亲传弟子?”
“是。”妙玄垂着头,面上恭顺,“奴才是师父最后一个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