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连声应好,“那就有劳相爷了。”
便带着其余人等退下。
地牢内又回归了死水般的寂静。
折桑靠在牢墙上,看着一身清贵正气的顾相爷缓缓走近。
他说,“苏折桑,你输了。”
*
折桑初见顾衡时,他还不是相爷,只是游学归来的顾家嫡长子。
彼时,傅戎不是皇帝,是被生母牵连贬至北荒的七皇子,折桑是他的皇妃。
被皇帝厌弃的傅戎,生母是卑贱的宫女,没有任何一方势力愿意拉他一把。
锦上添常有,落进下石也是家常便饭,趋炎附势是人的天性。
原本两情相悦、订了婚苏琼琚,大难来临之时,也迫家中长辈与傅戎了断情谊,另择高枝——入东宫成了太子的侧妃。
苏家不想把如似玉的女儿折在傅戎身上,也怕被世人指摘背信弃义,便生出一计:婚约照旧,只是嫁的不再是嫡女苏琼琚,而是默默无闻的苏折桑——苏琼琚的庶妹。
一切都发生的很匆忙,折桑还未反应过来,为苏琼琚的绣到一半的嫁衣披在了折桑身上。
对于傅戎来说,折桑的到来无疑是苏府的变相羞辱欺凌,他对她冷嘲热讽,没有作为丈夫的一丝温情。
折桑连三朝回门的机会都没有,便同傅戎一起被逐出京都。
三辆简朴的马车,四五个家仆,是七皇子夫妇所有的家当行李。
折桑的命运从来不由自己,她被扔到陌生的、对她抱有敌意的傅戎身边,开始一路流亡。
从繁华的京都到荒芜的北荒,八百余里。
这一路,前有各方势力试图除后患,后有天灾强盗波折不断,折桑与傅戎几经生死,逃到北荒之时,二人哪里是皇子皇妃,同路边的难民并无两样。
傅戎身负重伤,且心病成疾,整日昏迷不醒,命悬一线。
折桑一介女流,不要命的冲进城府,拿出官印文书,与那些老顽固斗智斗勇,利用两地信息之差,虚张声势恐吓他们,才带着傅戎成功入主城府。
无人知道,她镇定自如之下,里衣被冷汗打湿。
她舍脸跪在名医脚下苦苦哀求,衣不解带守在傅戎床头,无数个深夜她呜咽着恳求傅戎挺过来。
折桑生来,命运已定,无法选择,一步一步逼她进死局,可是她不甘心,就这样跪下臣服,就这样没藐视抹杀。
再烂的局,再少的筹码,她都要搏一搏,不死便不休。
傅戎终是不负她的苦心,挺过来了。
大难不死,他是历经业火洗礼的凤凰。
他们蛰伏在蛮荒之地,储蓄势力,只待一阵东风,扶摇万里。
五年蛰伏,三年战乱动荡。
一次次,生死难料,最险峻的一战是在渭河。
胜则剑入京都咽喉,若败只能溃逃荒野前功尽弃。
共闯次次生死关,他们也从陌生夫妻成了彼此的后盾,彼此唯一坚信的枕边人。
深夜的帐内,烛灯之下,他们终于定下了最后一计。
以折桑为饵,调虎离山,一举击败。
此计,是破局之上策,身为军事的顾衡却提出异议。
“此举过于危险,若有一步差池、、、、、、”
“军事放心,我方一路胜局,敌方急需一战稳定军心,遇此机会必定先下手为强,没有机会多虑的。待敌军来袭,便是僵局破冰之时。”折桑安抚道。
她见顾衡欲再言,笑道,“再者,我有了身孕,这城中除了皇妃还有皇子,我们都是皇爷唯一的亲人,敌军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