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 就凭爸妈高兴成这样,郭青青就觉得自己今天这出戏安排的特别值!
至于什么期望过大,万一后劲不足, 被人说伤仲永了咋办?
没法考虑了。
以后的事, 到了以后再说吧。
至少她现在能尽自己所能给爸妈带来快乐和骄傲,让他们不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有时候郭青青就想不明白了。
她们一家不偷不抢, 老老实实卖鱼, 老老实实种地,跟别人比她们就是穷点,咋会低人一等呢?
家里人一直抬不起胸膛, 个个都是弯着腰、低着头,村里谁都可以跟爸开玩笑, 说一些不入流的话。
凭啥呢?
就凭她家穷?穷人就志短吗?
不能够!
她们一家不该这样卑微的活着, 所有人都应该光明正大, 堂堂正正的挺直腰杆,哪怕过的很辛苦, 但依然很骄傲。
郭青青从这一刻起开始觉醒了,她们一家一定能从社会的底层崛起,变成被人仰望的存在,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她的姐姐,再也不会有人看不起她的爸妈。
郭建设不知道小闺女小小的身躯里藏着这么大的志向,他弯着腰,任由站在驾车子上的七丫垫着脚给他擦汗。
女儿的小小的手拿着毛巾擦过他的脸, 郭建设心满意足地笑了。
他是个又黑又土的农村汉子, 为了养活一家人, 风里来雨里去,从来没歇过一天, 又老又黑,又村又土,才三十出头的年纪,看着像四十好几的人,披上个破麻袋可以当乞丐。
笑是一种表情,可是他很少拥有。
但此时此刻,他脸上笑的别提多开心了,以往那种苦闷、压抑、疲惫、被牢牢锁在生活重担之下无力挣扎,被压的喘不过气的感觉一扫而空,他这些年第一次如此得意,又那么心满意足的笑了。
笑的牙花子漏出来,笑的他几乎流出了眼泪。
郭青青哭了,她也不知道为啥,明明是高兴的事,明明以后可以给家里帮忙了,可是她控制不住,或许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爸,她突然心里酸酸的,眼眶一热,拿着毛巾给自己也擦了一把脸。
郭建设可急了,在旁边喊:“脏脏脏,爸用过的毛巾脏,七丫别擦脸。”
咋会脏呢?这毛巾上滚落的每一滴汗珠子,全是爸爸对女儿们无怨无悔的付出。
不脏,一点也不脏!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闻的毛巾了,满满的带着父爱的味道,纵使混着汗酸味,混着鱼腥味,可这就是爸爸的味道。
一旁的张秋果突然抬起胳膊,她用袖子揉揉眼睛,“咋回事啊,我咋突然流眼泪了呢?真实奇了怪了。”
“妈,我也给你擦擦。”郭青青转过身,一只手扶着妈的肩膀,一只手给她擦眼睛。
这是一个大字不识几个,连感动都不知道如何表达的文盲,她既小气又抠门,还常年蓬头垢面,满身的鱼腥,她的手是糙的,背是咯人的,却给了郭青青第二次生命,给了郭青青从没有体会过的无私母爱。
“咋回事啊,咋我也想哭了呢?”
“对哎,我也是,眼睛里面酸酸的。”
围观人竟然也被她们带到这种情绪里面。
郭青青给三丫也擦了一把脸,她靠着姐姐,拉着爸又拉着妈,说道:“看吧,现在都没有汗了吧,咱们开始卖鱼吧。”
“对对对,我先说要买的,先给我称!”站的最近的一个人随便指了一条大鱼,一点也不挑,但是他挑算账的,跟郭建设说:“大兄弟,你手好点了没?随便帮我称一下好了,让你闺女给我算账。”
郭建设手不怎么抖了,可以抓鱼,可以称鱼,可是算账的事真的交给七丫了?
他这会脑子糊涂的不行,七丫的脑子清楚不?
这个清楚不清楚还用怀疑吗?
郭青青直接说道:“爸你称吧,我来算,不会错的,我都能对。”
那就这么着吧。
郭建设相信闺女!
也只能相信闺女了!
他把那人选的鱼捞出来,挂在秤钩上,往前递了递秤杆,说道:“三斤二两。”
郭青青怕他不会算账,又把零头抹了,赶紧说道:“三斤二两,大鱼四毛钱一斤,一共一块二毛八。”
静默!
静默乘以二!
静默乘以三!
整个世界好像安静了十几秒钟,然后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老天爷,这孩子有零有整算出来了!”
“谁来算一下,看她算的对不对!”
有人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完使劲拍了一下大腿:“对的!这娃娃算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