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郑爷爷以前从政来着,这些车都是从哪来的?嗯?”
鄢南:“我爸送的。”
大部分都是老头老太喜欢的车型,这是车库里唯一一辆看起来比较新潮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鄢南车开得平稳而缓慢,犹记得来时极速狂飙,不到二十分钟就赶到,回程却拖出两三倍时长,形如猎豹的跑车在柏油马路上不疾不徐地磨。
五十分钟,终于磨到熟悉的老旧小区门口。
舒昀下车后,他把车随意撂在路边,跟着她踏入小区斑驳的大门。
今夜的鄢少爷收获颇丰,所以告别时只催促她快点回家去,别着凉。
倒是舒昀留着问了几嘴,比如他家住在北京哪一块,比如过年的时候要不要陪爷爷奶奶,都是些闲话家常。
她将带有自己体温的夹克外套拉平整了,递过去,嗓音脆生生的:
“学长再见。”
鄢南:“嗯,下学期见。”
舒昀点头,复述一遍:“下学期见。”
回到家的时候,叶甄正在厨房里洗碗,手套上满是肥皂泡,她背对着喊了一声:
“昀昀?怎么今晚就回来了?”
舒昀回一句“因为太想你啦”,小鹿似的跑进卧室,将房屋赠与合同仔细收进书桌抽屉,复又折返,踩着棉拖闷声快步走向阳台。
女孩两手抓着防盗栏,伸长脖子,目光飘飘荡荡,找到楼底下一抹高挑清隽的背影。
他比她想象中走得慢一点,这会儿才将将行至小区正门。
出了门,他的身影在围墙和榕树后面消失了几秒。
冷白色车灯亮起,沉睡的银龙睁开眼睛。
夜色中,冷光粼粼的银龙缓缓启动,不合宜地穿梭在杂乱老旧的小巷,犹如从另一个先进世界误入此地的高贵生命体。
突兀的画面刺了刺舒昀的眼睛。
她返回室内,关上阳台落地窗,背贴着窗坐到脚边的小板凳上。
叶甄收拾完厨房,接起一通电话。
来电人是前夫舒鹏。
“昀昀吗?”
她握着手机走出厨房,
“她现在在家里呢,刚回来不久。”
舒昀冷冷地扯了扯唇角。
叶女士美丽的眼睛蓦地睁大:
“什么?男朋友?”
......
通话结束后,叶甄把客厅所有灯都打开。
“怎么坐那儿?到沙发上去。”
舒昀摇了摇头,屁股牢牢黏在低矮的小板凳上,那条板凳是叶甄踩着浇阳台外面吊高的盆栽用的。
“我需要接地气。”
叶甄瞧她怪里怪气的样子,脸上扬起老母亲探究的笑:
“过来和妈说说,什么时候谈的男朋友啊?”
舒昀坐直身子伸长腿,脚尖顶着鹅黄色的小鸡崽拖鞋一晃一晃,开口时,语调从容又娇憨:
“哪有什么男朋友,普通朋友而已。”
戏是演给别人看的,在妈妈面前,舒昀要做的就是想尽办法让她安心。
叶甄:“听你爸的描述,不像普通朋友啊。”
舒鹏哪瞧见了?还不是许美琳转述的,其间不知道添油加醋附赠了哪些不好听的揣测。
叶甄拉住女儿的手臂,硬把她抓到沙发上坐好:
“那你和妈妈讲讲你这位普通朋友呗?”
舒昀无奈极了。
瞥见叶甄脸上那抹好奇又期待的神情,她不禁佩服起亲爱的叶女士。
她是怎么做到的?被男人伤害了那么多次,遍体鳞伤之后,依然像个少女一样憧憬爱情。
和叶女士相比,舒昀这颗还未受过男人摧残的心简直苍老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