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靖州副都督,范文定当然有这个权力,而且他没有插手过指挥权。
康延孝道:“康某怎会误会?只是副都督也知道王爷的安排,平阳城需要你去整备城防,往后说不定那里还有一场恶战。”“好,我今天便回。”
范文定亦非多心之人,随即恳切地说道:“老将军,倘若真到了那个时候,还请及时后撤,我会在平阳城接应你。”
康延孝沉默片刻,忽地话锋一转道:“副都督可知,我这辈子最灰暗是什么时候?”
范文定斟酌道:“应该是镇守淮州那段时间?”
“是。”
康延孝点头道:“说来也是怪我自己不争气,误会王爷是那种锱铢必较之人,当时在都督府没有努力争取,最终连累麾下将士沦为厢军,难免被其他人嘲笑。本以为此生没有机会再站起来,不成想王爷愿意给泰兴军一个机会,接到军令那一天我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范文定自然知道那个机会指什么。
三年前齐军在考城遭遇大败,局势瞬间危急,康延孝奉命率泰兴军前往沙州飞鸟关,以悍不畏死的气势杀得景军步步后退,最终成功在飞鸟关完成合围。
经此一役,泰兴军重回边军序列。
今年已经五十四岁的康延孝面露洒脱的笑容,继续说道:“康某已经问过泰兴军每一位将士,我们会钉在西冷关上,即便庆聿恭真能越过去,他也不会再怀疑王爷的战略,一定会坚定地往南而去。等到那个时候,就轮到你来给他们添上最后一把火,将这位景国军神和他的兵马永远留在靖州大地上。”
便在这时,北方响起景军的战鼓声。
康延孝抬手拍拍范文定的肩膀,笑道:“去平阳吧,将来若是有机会,将康某的骨灰带去景国都城看一看。”
范文定双唇紧抿,抬手抱拳,继而躬身一礼。
终究无言。
康延孝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随后转而望向北面卷土重来的景军,朗声道:“兄弟们,让景国的畜生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
“遵令!”
无数洪亮的声音响起,满含雄武壮阔之意。
这场战事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景军的攻势算不得凶猛,毕竟进攻区域只有一面城墙,他们就算兵力远远多于泰兴军也难以施展开来,且因为西冷关东西两边都是悬崖峭壁,甚至连威胁到城墙都非常困难,顶多只是用血肉之躯消耗泰兴军的守城器械而已。
景军帅帐之内,气氛略显低沉。
古里甲等大将皆是愁眉不展,因为西冷关是一块真正的硬骨头,一般计策完全无用,即便有人提出一个奇思妙想也很快被其他人驳倒。
庆聿恭环视众人,淡淡道:“这种雄关易守难攻,就算耗费几个月都很平常,你们不必急躁。忠望,明日你领兵去攻城。”
庆聿忠望连忙起身应道:“末将领命!”
庆聿恭便对其他人说道:“都回营吧,你们也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整一番。”
众将领命退下,帐内只剩庆聿氏父子二人。
庆聿忠望小心翼翼地说道:“父王,其实西冷关打不下或许不是坏事。”
庆聿恭转头平静地看着他。
庆聿忠望继续说道:“西冷关若破,陛下肯定会下旨让我军继续南下,前面又没有关隘阻拦,我军一定能到平阳城下。等到那个时候,我军距离桐柏城超过六百里,孤军深入乃是兵家大忌。”
庆聿恭不置可否地问道:“你是想让我故意留力?”
庆聿忠望迟疑道:“儿并非此意,只是觉得陆沉有可能在平阳城外设局,如果他将麾下机动兵力调来此处,我军想要撤退都比较困难。”
庆聿恭忽地轻声笑了起来。
庆聿忠望面露不解之色。
片刻过后,他的父亲双眼微眯,语气中显露明显的萧索之意,轻声道:“这原本就是陛下和陆沉联手做局,要置我于死地。”
庆聿忠望悚然一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