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仿佛是要来的,这一步也是要走的,只是她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快到一时之间,她不知道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她妈的唠叨,应对村里人的打探和白眼,以及,接下来漫长的失婚妇女生涯。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敲响了。
林白云内心竟然蒸腾起一丝希翼,抹了抹脸,泪痕已经干掉,下眼皮涩涩的。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过来守夜的林老大。
“大哥……”
林老大看她一会儿,方开口问:“咋的了?”
“没事儿……”林白云极力克制,但嘴角眼尾都出卖了她。
林老大深深看她,“有啥好哭,他要找别人让他找去,咱林家人不贴着他!”
林白云再克制不住,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哭出声来。
看她这个样子,林老大心里也不好受,可刚才吕二狗的话听在耳朵里,不用多想,也知道大白在吕家受的委屈,这样的姑爷,还要来作甚,他不愿让妹子离婚,可也劝不来这一桩婚了。
“你自己想好了,要是愿意跟着他,就回去好好过日子,要是受了委屈就回家里,你妈要是说你,你来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林白云的眼泪总也抹不干净,她是万般不愿意走这一步,可就是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若说吕家,她没有什么好惦念的,可往后一个人,前头也是万丈深渊。
好一会儿,她才止住了哭声,闷声闷气说:“大哥,我不愿意回去,也不想让我妈知道,这事儿就这么着吧,他找我办我就和他办了,还有二晚,她忙得很,先不要叫她知道,等过一段儿我再跟她们说。”
林老大应下,“有事儿来找我,大哥给你顶着。”
“嗯。”
有了林老大这些话,林白云心里稍稍安定了些,辗转反侧想了一夜,咬咬牙,起了个大早,一步深一步浅,晕晕乎乎到了农机站,敲开了吕二狗的宿舍。
吕二狗当她愿意回头,才要假意斥责两句,便听见她说:“我回来拿结婚证,今天就办了吧。”
他一时失语。
她走进去,上上下下,三个抽屉都找了,才翻到结婚证。
吕二狗幽声说:“天才亮,这个时候谁给你办?”
林白云低着头往外走,“不碍事,我在外头等你。”
她知道吕二狗要面子,回头补了一句,“我在桃子巷等你,你吃了早饭去请个假。”
到了这会儿,吕二狗也心灰意冷,索性办了,等哪一日她后悔,总会再回来找他,就算她不回来,只要他求她两句,她是个心软的人,总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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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世邦的生辰将至,宋家又开始热闹了,按照往年,宋清英要赶回来给父亲祝寿,这一年也不例外。
这一次,宋氏三姐妹打算上一个老算命的家里,给老爸和弟弟算上一卦。
本来林晚云没有空闲,奈何大姐发话,她是宋家的儿媳妇,宋家的女主人,非要带她去听听。
于是,四个女人上了那一个人烟稀少的小村落,见到了那位斜眼老翁。
那老头先看了宋世邦的生辰八字,只说他命中有一煞,已经渡过去了,后半生平安富贵,可安心颐养天年。
再到宋九尧,那人眯眼看了好一会儿,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
宋清枝憋不住了,“咋样啊?”
老头摇摇头,“你家老弟不是凡人命,他这是大富大贵的命格。”
姐妹几个眼睛放光,林晚云也是心里一喜。
宋清连和大姐对视一眼,连连点头,“可不是,他跟别人就是不一样。”
没料到那老头话锋一转,“他这富贵都是险中求,命里有一大煞,比你们爹的还大。”
宋清枝:“什么煞?”
“申寅冲,辰酉合,加辛制甲,怕是有牢狱之灾啊。”
四人都愣住了。
宋清英忙问:“大老舅,您给看看,能破解吗?”
“这个不好破,他大婚了吗?”
“大婚了。”
那老头并不知道林晚云是宋家儿媳,薄薄的老嘴一皱,“大婚了难解,等他哪一天分了,你再来找我,我教你布个阵。”
一顿静寂。
宋清英率先反应过来,“这话咋说的,都结婚了还咋分。”
林晚云怔怔看着他,嘴角动了动,低下眼去。
只听见那老头说:“结婚了也可以离,他命里有这一煞,过了就是大富大贵的命。”
宋清连拍拍林晚云肩侧,“乱说的,既然有这一煞,咋还称得上大富大贵咧。”
宋清枝倒还灵醒得很,“你这意思,离了,你给布个阵,再结回来也行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