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对于林晚云来说,那真的是非常重要,黑状都告他爸他姐那里去了。
他就等着瞧瞧,一穷二白的林二晚何时向他伸手要钱。
周日傍晚。
宋世邦特意留了两条鱼,回家里做晚饭,因为二晚说了,晚上她要回厂里,他觉得儿媳妇受了委屈,不能让她空着肚子离开家。
饭菜刚端上桌,宋九尧回来了。
他没进东屋,洗了手就上桌吃饭。
宋世邦喊了一声:“二晚,出来吃饭!”
林晚云从屋里出来,一个眼神也不给宋九尧,兀自把那碟碎肉煎豆腐往宋世邦跟前挪,又把那碟鱼拿到自己面前,拉开椅子坐下。
“爸,你多吃一点。”
宋世邦:“你吃吧,还得上班。”
一张圆木桌,宋九尧端着饭碗,面前空荡荡的,一盘素炒白菜离他有一个手臂的距离,要想吃鱼吃肉,还得起个屁股才能夹到。
只听林晚云说:“爸,降温了,山上很冷吧?”
“冷了。”
“那你被子够了吗,不够就再拿一床被子上山,别冻坏了。”
“够了,哪一年都这么过,也没觉得多冷。”
林晚云又道:“我让大哥定了米糠,这两天估计要拉两车上山。”
宋世邦点头,“他跟我说了,你大嫂这几天娘家有丧事,我明天跟他一起去拉米糠。”
她没说话。
宋世邦悄无声息把面前的煎豆腐往中间推,“钱你不用发愁,我来给。”
林晚云嘴角动了动,到底说不出话来。
一分钱难死英雄汉,她是真没钱,能怎么办呢,总不能把鸭子饿死。
宋九尧咽一下喉,干咽下一口白饭。
在家里,他何曾遭受过这般对待,即便是最穷最难的时候,姐姐们也不舍得让他吃苦。
娶了个白眼狼,没人提醒他添衣加被,连肉也吃不上。
余光下,林晚云快速扒拉饭,没一会儿,她放下碗筷,回屋收拾行装去了。
林晚云蹲在床头边,打开木桌子的柜门,那里还藏着她的一点希翼——莫西沙原石。
她打开绸布,摸摸石头表面的点点粗粒。
兜里干干净净的,翻遍整个挎包,也只有三四块钱,她打算在厂里住到月底再出来,能省些钱,还不用见到宋九尧。
思来想去,她又决定先去一趟农机站,前段儿她给大白那些布料,大白说给她钱,她没要,山穷水尽了,只能豁出脸皮问大白要些钱。
哎,没有远虑,必有近忧,这种兜里空空如也的窘迫感,太不是滋味了。
她站了起来,在信纸上写下几行字:
春节前目标:
1.鸭子出栏/+2000
2.制衣厂选址,打好地基/-1500
3.上班/+100
4.给大白做衣服/+200
合计:+800元
林晚云看着那个数字,心里稍稍有了些安慰,如果不出意外,过年的时候她能富余八百块,还挺吉利。
她把纸张撕下来,压在那块石头下,打算等过年的时候再拿出来看。
听到脚步声,她头皮有些发紧,装作无事人一般,把柜门关上。
毕竟是他送的“定情信物”,出门之前偷偷蹲在这里看石头,总觉得有些怪异。
好在宋九尧从衣柜拿了一件衣服就出去了。
她听见父子俩在院子里简短对话。
“二晚要上厂里去,你送送她。”
宋九尧脚下不停,“嗯。”
林晚云出了门,看见他坐在摩托车上头,指间夹了一根烟。
“要我送你吗?”
大概是抽了烟,他嗓音有些干燥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