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吴斌的脑袋就被大掌一压,泡进了河水里。
他猛地甩头,河里打起了大浪花。
路上两个行人看见,吓得一边张望一边跑走。
林晚云口干舌燥,好似下一刻就要毙命,“算了,宋九尧,放了他吧。”
一秒一秒过去,吴斌挣扎的力度慢慢变小。
她全身抖得像筛子,明明快要干死了,却有湿意从眼角溢了出来,“宋九尧……放了他,我求求你,放了他!”
宋九尧把吴斌提了起来,甩在河道上。
水从吴斌像只掉井的丧家犬,歪咧个嘴,水从他的嘴角流出来,他的眼睛红透了,鼻翼在一张一合。
宋九尧冷冷问:“还上公安局吗?”
过了好一会儿,吴斌才有气无力说:“不上了。”
“开州市你说了算?”
“你说了算。”
宋九尧没再出声,趟过河,把桶扔进挎斗里,弯腰捡起河岸边的上衣,大长腿一跨,踩了两次打起了火,头也不回走了。
林晚云看着那屁股烟,怔怔发愣。
她想起林白云的话,宋世邦被人诬告,宋九尧把仇家打得只剩一口气,从那以后,开州市没有人敢惹他。
谁敢惹他?
自己真是不知死活,那天晚上那样招惹他,竟然还留了一条小命。
这一个晚上,林晚云又失眠了。
她脑子里都是宋九尧冷冷问私了的样子,摁着吴斌脑袋的样子,跨上摩托扬长而去的样子。
迷迷糊糊睡着以后,她做了一个梦,宋九尧知道她让他爸养鸭子,气得把她的脑袋往离园水库里摁,憋得她快死了。
濒死边缘,她猛地醒过来。
天蒙蒙亮,背上一层冷汗。
一整天,她都有些不在状态,大概人在失意的时候,总是需要一点支撑,她突然起了回家看看的心思。
刚到村口,她看见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像是在讨论什么大事。
“二晚回来了!”
“哎哟,她这么厉害,还能回村里啊!”
“收米糠喂鸭子,还说成给厂里做饼干用,二晚,拿我们的山头去做养殖,你可真行啊!”
林晚云一嘴难敌七嘴八舌,脑袋嗡嗡嗡响。
“村支书和你大哥二哥都上山了,你怎么才回来!”
最后还是大白出来,给她解了围,“宋九尧说了,这是租用村里的山地,会给钱的!”
“那也得先说清楚啊,你不能先养熟了,才谈租金!”
“就是。”
大白拉着林晚云的手就往山上走,一路上,她说什么,林晚云都闷着一张脸不说话。
原来,帮她送米糠那人正好认识林家村一个人,给说漏了嘴,林建军妹子和宋世邦一起在山上喂鸭子,村里人上去看了,鸭子养得多好,眼瞧着就快出栏了,那几人眼热,闹到大队去了。
远远的,她看见几个男人站在鸭棚前,说着什么话。
宋九尧一个转头,目光凉凉如这山湖的水,漫到她的脸上。
第15章 我是被你吓病的。
日头将落,天边挂着一团迷幻的橘色烟雾,林子深幽,湖心闪着点点银光。
林晚云垂着眼站在林老大身侧,到这个时候,林老大除了刮她两眼,没再搭理她。
一阵山风吹过,驱散了衣物里包裹的暑气,她打了一个哆嗦,胳膊翻涌起一层鸡皮疙瘩,竟然觉得有些冷。
离园水库水库是附近几个村和开州市城南的主要饮用水源,以水库为分割点,山地划分归属附近几个村屯,宋世邦养鸭子的这一个湖恰恰归属林家村。
这里水源好,湿度适合鸭子生长,一千只鸭子没死几只,在湖岸上嘎嘎叫得欢。
近一个小时的谈判时间,本来已经谈妥了租金,由宋九尧预付一年租金,下一年租金来年再和林家村大队谈。
谁料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林家村村霸林大强带着一伙人上了山,以山林损坏为由,让宋家买下这一片山地。
“老宋在这里守那么久,平时网鱼啥的都好说,我们乡亲都不为难他,你们瞧,这个湖加上鸭棚,怎么也得六亩地,我们就按五亩给你算。”
宋世邦皱着眉,为难的神色,“鸭子又没放到林子里,哪就破坏了,五亩地,一时半会的,我也买不下来啊。”
林大强哼一嗓子,“老宋,你自己瞧瞧,以往我上山找柴火,这湖的水还能喝,这会儿都是鸭屎鸭尿,这还不是破坏?再说了,我们林家村都是明理人,也没多要你的,现在买个地皮建房子,一平米就得一百块啊,这一亩地就得六万六,我们也就收你一亩地一万二。”
林晚云咽一下嗓,喉管火辣辣的,鼻息滚烫,眼皮子一眨巴,干涩难忍。
她知道,这是发烧的前期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