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很小,在山脚下,交通不便,地理位置偏隅,战略意义可忽略不计。
所以这座名为将军镇的碗口小镇,不仅没有驻军,更没有夜未央的分部。
但正是这种地方,宛如不法分子的天堂般,鱼龙混杂,在暗中苟且偷生。
最起码,皇城里,是很少有这种小偷小摸的,以前没有,以后,更难有。
满城飞着渡鸦,神武军驻军日夜巡逻,谁敢在天子脚下乱来?
以至于皇城的治安,好得过分。
能神不知鬼不觉从凤北身上偷走腰牌的,绝不是一般小偷。
很有可能是进了【盗门】的奇人异士。
但让郑修想不明白的是,若是进了【盗门】的奇术师,怎会认不得凤北这身制服?如果说认出了还敢出手偷走腰牌,郑修真的对这位“小偷”心感敬佩,是条铁铮铮的汉子啊。
别的不说,这胆子足够大的。
郑修独自一人走在路上。
过了没多久,他又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窥探自己。
“来了?”
已经快演不下去的郑修精神一振。
他打醒十二分精神,倒要看看对方是怎么偷走凤北的腰牌的。
忽然。
郑修脸色一变,猛地将手伸进了怀里,在衣服里抓住了什么。
心中惊讶的郑修脸上不动声色,快走几步进入巷子里。
“抓住了?”
凤北一只在高处关注郑修的一举一动。
当郑修往怀里一掏,然后速速钻进巷子,凤北便察觉到不对劲,自屋顶上一跃而下。
“我不好说。”
郑修面露古怪,当着凤北的面,拿出了不断在他怀里挣扎蠕动的“东西”。
那是……
一只手!
一只苍白纤细的“断手”在郑修那犹如铁箍般的手掌中挣扎。
郑修打量着那只“断手”,那手竟与真的一般,断口处连骨骼、脉络都清晰可见。
手腕断口处,隐约有一缕缕黑色的气体溢出,诡异莫名。
“哼。”
凤北轻哼一声,伸手抓向那只挣扎的断手,准备灭了。
“别急。”
郑修抓着那只手死死不放,脸上露出笑容:“这只断手的主人,应该很快就会找上门了。”
他们在巷子里守株待兔。
过了一会,巷子两头分别被两三个人堵住了。
堵住巷子两头的都是一些穿着贫苦的年轻人,有男有女。
一位最年长的不过二十出头,他手里提着一把小刀,恶狠狠地沿着巷子走近几步,朝郑修与凤北道:“把手交出来。”
其余几人也拿出了各自的武器。
让郑修哭笑不得的是,与其他人的武器相比,领头那人的武器已经算得上“神兵利器”了。
其他人有的拿着铁锤,有的拿着菜刀,有人甚至拿着锅铲。
古怪的事到了这里,凤北心中怒意消了大半。
她与郑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哭笑不得。
凤北此刻的心情复杂可想而知。
她堂堂上弦叁竟然被这批地痞流氓偷走了腰牌。
“郑大哥。”凤北低头,咬咬牙道。
“我懂,这是秘密。”郑修忍着笑,走向领头的青年:“别和他们一般计较,都是小孩。我去和他们讲讲道理。”
几个呼吸后。
郑修轻松将所有人放倒。
最初叫嚣得最狠的领头青年鼻青脸肿地被郑修踩在脚下。
被揍了一顿,青年仍恶狠狠地瞪着郑修,朝地面啐出一口血沫。
郑修用那只断手拍了拍青年的脸:“硬气倒是挺硬气的,可你们别整得我们好像是恶人似地,明明是你先偷的我们。”
“要杀要剐随你们便!你们穿黑衣服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但凡老子皱一下眉头……”
郑修一脚跺下,将青年脸蛋旁的地面踩出一个小坑。
郑修笑:“就怎样?”
青年闭上了嘴巴。
“够了!”
这时一位身材瘦弱、一直躲在巷口对面假装路人、脏兮兮的小孩走进巷子。只见她一只手藏在衣襟里,另一只手攥着一面漆黑的腰牌。
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咬着牙,昂首挺胸地说道:“放了他们!腰牌还给你们!”
她似乎也知道自己并没有讨价还价的筹码,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将腰牌丢向郑修。
腰牌很快重新挂在凤北的腰间,物归原主。
“腰牌还给你们了,快把他们放了!还有我的手,还给我!”姑娘朝猛男伸出了手掌。声音听着很硬气,但弱气的声音与微微颤抖的手掌,却出卖了她真正的心思。
郑修用力一捏断手。
小姑娘脸色一白,痛呼一声,蹲在地上。
“素素!”
地上青年一看姑娘痛苦的表情,急了,又开始对猛男骂骂咧咧。
“你们就是……君子盟?”
郑修总觉得这个君子盟,和司有青所描述的有亿点点出入。
档次太拉胯了。
郑修甚至怀疑就凭区区斗獬一人,都能虐打全场。
被郑修拿捏着断手,被青年唤作“素素”的姑娘咬牙说出最后的倔强:“你知道我们是君子盟就好!我们不过是君子盟里的小喽啰,若是等盟里的大人物出手,你们这群穿黑衣的,全都出不了将军镇!”
郑修回头看了一眼凤北。
很想笑。
“巧了,我正想会一会你口中所说的大人物。”
大约二十分钟后。
郑修与凤北二人,以“断手”作为人质,逼小孩们带路。
小孩们这次不敢耍招了,乖乖将他们带到了一栋废弃的民宅前。
民宅门口的铜锁长满了铜锈,显然很久没人住过了。一行人却绕到院后,将一辆堆满了蓬松干草的手推车移开,露出一个小洞。素素回过头,朝郑修与凤北说道:“我们君子盟从这里进,你们非要进的话,就请吧!”
这显然是一个狗洞。
素素说话时,眼中闪过一丝“大仇得报”的意味。
郑修最近常打交道的要么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要么是各怀心思的皇子,要么就是身怀奇术的残子。
如此接地气以及好懂的“反派”让郑修莫名地感到亲切。
凤北同样有类似的心情。
怎么说呢,就是平时碰见的反派都太有格局。难得碰到这般档次的,凤北很难继续生气,跟看着一群顽皮打闹的孩子似地。
“行吧。”郑修点点头:“我也懒得绕回前门了。”
说罢,郑修伸出一脚,轻轻松松在墙上踹出一个大洞,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走进去后,郑修将断手往后一丢。
素素一愣,那断手在半空中化作几缕黑气,钻入素素的衣襟中。
素素从衣襟里取出那只藏了一路的手时,赫然完好无缺。
凤北跟着郑修身后走入。
“有血腥味。”
凤北道。
郑修:“我闻到了,所以才把手还她。”
郑修踹墙的动静太大,刚踏进几步,一位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头上包着纱布,纱布染血的少年提着一根棍子,浑身发抖地从屋内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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