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广州。
当然,现在已经改名承天。
“陛下,陛下开恩啊!”
“陛下,小的孙子才十五啊!”
……
原本布政使司衙门改成的皇宫门前,一群色目长老哭着跪在那里,一个个悲嚎着乞求皇帝开恩,收回之前征召下到十五上到五十的所有色目男人的圣旨。虽然黄阁老奏折只是要五千可以背着开弹冲锋的勇士,另外再加上三万青壮,但皇帝陛下和剩下几个阁老商议了一下,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尽量多征召些吧!
毕竟这一次不能输。
虽然他们至今还没得到杨丰进入嘉峪关的消息,但既然徐辉祖已经回来了,根据他们此前知道的情况,杨丰最多也就比徐辉祖晚半个月。
他们对西域还是很了解。
毕竟他们走海路的消息传递速度其实不比陆路慢。
陆路最多五百里加急,而且还是只有部分驿站间可以,但海上的纵帆快船遇上风向合适,一昼夜甚至能跑六七百里。目前广泛使用的,基本上都是杨丰当初为美洲之行建造的双桅纵帆船,最快甚至超过十节,尤其是绝大多数风向下都能跑,几乎不受什么限制。
哪怕是平均载货航速,也能达到五到六节。
空船就更快了。
它们比陆上骑马可快的多。
就是受龙骨木料限制,没法造的太大而已。
所以杨丰迅速气死帖木儿然后镇压西域的事情,广州朝廷都知道。
甚至杨丰在归化城休整结束,启程东归的消息,这时候也已经送到广州。
而那是三个多月前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这时候很可能杨丰也已经进嘉峪关。
现在他们就剩下最后机会了。
这次打不开京城,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既然色目人最能打,那就继续用他们呗,大明能让他们留下,已经是皇恩浩荡了,现在是他们回报皇帝陛下的时候了。如果从十五到五十,全都征召的话可以再凑五万色目士兵,虽然老的老小的小,但好在这时候打仗也不是过去需要多好的武艺,一人发支神机铳,几天时间学会装弹开火就行。会骑马的都发燧发短铳,反正就是炮灰而已,没必要质量太好,现在给建文皇帝还能当炮灰,杨丰回来他们可是连炮灰都没得做。
可是……
那些长老们哭了。
照这样下去,就算打赢了,色目人也至少死一半男人。
毕竟这才刚开始打京城外围。
真要打开京城外围,里面还有几十万军户等着,那就是用人命往里面填的啊,更何况还未必能赢……
不对,一定会赢。
不赢那就真的完蛋了。
“圣旨到!”
行宫门前喊声响起。
好吧,这个行宫连城墙都没有,就是原本布政使司衙门的院墙,然后大门改称承天门,里面二门改称端门,后面额外修一道午门,原本的正堂改称承天殿,两边向外扩大了一下,后面也扩大一下搞个御园……
其实就是原本南越王宫旧址,明朝广东布政使司衙门就在南越王宫旧址。
总之草率的很。
毕竟行宫。
广东士绅不想钱,建文等人也没想过常住。
那些色目长老两眼泪汪汪地看着门前出现的太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尔等原本都是那胡元余孽,都是与大明为敌的,原本应当逐出大明,让你们各回旧籍,但太祖高皇帝慈悲,念你们已在大明居住数代,想来回去也无处容身,这才赐尔等在大明为民。此乃太祖高皇帝对尔等的恩典,尔等当尽忠以报,如今逆贼窃据京城,孝陵不安,正是尔等报效大明之时,纵使舍命也是你们本分,如何还这般模样?
那妖孽是何等人尔等清楚。
若此行不能光复京城,那杨丰打过来你们还有命?
……”
太监扯着嗓子喊道。
那些长老继续趴着那里哭着。
他们其实也知道是这个理,可问题是,不能拿着我们一家当炮灰啊!
而距离他们不远处,一座酒楼上几个人正饶有兴趣地看着。
“真狠啊,十五到五十,荣这毒计是要让他们男人都死尽啊!”
银行广州分行掌柜刘安感慨着。
他可是广州士绅请回来的,原本他就是银行广州分行掌柜,但建文南下后广东士绅迫不及待驱逐他,甚至把银行都抢了,但很快因为用金银购买北方工业品实在肉疼……
不然就得用宝钞。
反正建文朝印的纸币,北方是肯定不要的。
而广东士绅的海贸易,就是被北方的工业品运往南洋。
他们得买北方的货。
而他们能向北方出售的也就是南洋的香料,但这个不值钱,毕竟搞这个贸易的太多,海路的确不行,但还有陆路,缅甸到云南,广西到湖广,甚至都有从印度运入大明的。辽王其实还开辟另一条线路,就是从基隆走东边海岸南下然后去吕宋北部,再从吕宋东边大洋上南下,然后和南洋东部那些岛上土人贸易。何家的能力,只是控制南海沿岸到马六甲,爪哇这一带,但菲律宾南部还有马鲁古群岛这些地方,他家的手还伸不过去。辽王就是在这条线,不过他的真正目的,是一步步向瑙鲁等鸟粪岛蛙跳,已经得到杨丰提点的他,现在的志向就是控制鸟粪产业。
最终因为这些竞争者,导致广东和北方之间,实际上是严重逆差,但没有银行就没有宝钞,没有宝钞就得用金银从北方买,而金银和宝钞两者真正价值的差别广东士绅当然清楚。
宝钞再坚挺也是纸。
废纸。
本质上就是上茅厕都嫌不好使的废纸。
它的币值是人为操纵的。
但金银是永恒不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