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们既要保护皇帝, 又要不被无崖子发现, 只能猫在道观旁的雪地树林里,一有动静就藏起来。
无崖子也不准洛白和楚予昭同院。洛白本以为是楚予昭治疗身体时必须单独一人,直到几日后,无崖子将他招到身边, 鬼鬼祟祟地说:之前我怕你们年轻火旺,所以不准你们住在同一院子,现在你媳妇儿的身子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你们可以住一起了。后山有一处院子, 我已经让小道童打扫了出来, 适合你俩去住。
啊?
你啊什么啊?难道你还没和你媳妇儿同房过?无崖子狐疑地上下打量洛白, 不可能啊, 你已经成年了, 明显也发过情。而且你魂魄回归, 身体会进行自我调整, 不出意外的话,你马上又要进入发情期。
洛白呆愣了半瞬, 神情不停变幻,片刻后, 一双眼睛开始灼灼发光。
他左右瞧瞧没有其他人, 凑近了些许, 低声道:舅舅, 那个, 你其实没有瞧错。
什么?
洛白轻咳一声:同过。
哦
洛白眼睛有些飘忽:所以
所以你俩尽快搬出道观, 去后山的院子里胡天胡地。无崖子拍拍他的肩,好好陪你媳妇儿,好好度过这个发情期。
洛白有些腼腆地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舅舅,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无崖子摆摆手往院外走,走了几步后又回头,问:据说你们豹子比较快,是不是真的?
比较快?洛白侧头想了想,纠正道:不是比较快,是非常快。
他跑起来一阵风似的,用比较快这个说法不太恰当。
无崖子冲着他意味深长地笑笑:没事,快也无妨,胜在次数多。
洛白:???
无崖子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洛白一人在那儿琢磨。
楚予昭的身体的确恢复很快,这几天便和洛白出了道观,将这楠雅山顶都逛了个遍。
后山有一处山壁,上面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洞窟,洛白经过这里时,突然耳边就响起了嘈嘈声,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声音在对着他呢喃,如同他那次以为自己要死了,爬上楠雅山后听见的一致。
某种情绪在他心头升起,不用谁来告诉他,他也突然明白了这些山洞的意义。
那是灵豹一族的墓地,每一只灵豹在死亡来临时,便会攀入这些山洞,静静等待着最终时刻的来临。
洛白在那些呢喃声中,似乎辨认出了娘的声音,极轻柔,极和缓,像是记忆中的娘,用藤条抽他一顿,却在以为他睡着了后,又轻轻去抚摸那些痕迹的感觉。
让他既温暖又难过。
洛白突然跪在了地上,对着那处山壁俯身叩头。楚予昭虽然没有出口询问,略一思忖后,心里也明白了,一撩袍摆,并排跪在了洛白旁边。
洛白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听见身旁楚予昭低声道:雪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洛白。
洛白眼泪颗颗滴落,在地面上溅起一小团湿痕,无声地在心里道:娘,我已经不傻了,娘,对不起。
两人又在这处山壁前站了很久才往回走,一阵山风吹来,洛白怕楚予昭冻着,就去解身上披风要给他搭,被楚予昭将他手按住。
你自己穿着就好,我不冷。
洛白说:你刚刚大病一场,身体还虚着,可不能着凉啊。
楚予昭:我都养了这么些天,身体早就恢复了。
洛白坚持,楚予昭却将他披风系带重新系上,又摸了摸他的脸,说:你身体底子不太好,也躺了这么些天,才是要好好将养一段时日才行。
洛白抬起眼问:宝贝儿,你这是想打架吗?
楚予昭没有回答,只微笑着退后两步,对他勾了勾手指。
洛白一下就扑了上去,作势挥出拳头,他根本没用上什么力,拳头刚伸出便被楚予昭握住。他挣出手继续,再次被楚予昭握住,还对他挑了下眉。
嗬!还有点力气啊。洛白故作轻松地道。
他对着楚予昭一脚踹去,楚予昭双腿分合,将他踢来的脚夹住。他使劲拔脚,但楚予昭的腿就像用铜水浇灌铸成的塑像,牢牢立在地上,任由他怎么挣扎也不能撼动分毫。
本来只是随便嬉闹,但洛白打着打着就认真了,沉着脸,气咻咻地一拳接着一拳,可那些拳头,不是落空便是被楚予昭抬手握住。
当他再一次冲上前时,竟然被楚予昭突然伸手撑住额头,他两只手在空中徒劳地舞了几圈,却不能够到人。
楚予昭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眼睛里闪着戏谑的光,洛白一时间恼羞成怒,竟然就那么变成了雪豹。
雪豹已是成年豹大小,体态修长矫健,眉心一抹鲜艳的红。他纵身将楚予昭扑在一棵树上,张大嘴咬住了他的肩膀。
楚予昭也没有反抗,就那么靠着树干,眼带笑意地看着他。
洛白牙齿在他肩头磨了磨,又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再转着眼珠子偷偷看他。
吼!
怕不怕?服不服?
楚予昭笑起来,侧头在雪豹眉心的那朵殷红上亲了亲,低声道:你好厉害,我打不过你。
两人又嬉闹了一阵,回到道观时,发现他们屋内的一干用品已经不见了,包括床上的被褥。
弟弟,怎么回事啊?枕头被子都没见了。洛白拦住观里唯一的一名小道童,也是无崖子的亲传弟子。
师父说让你俩搬到后面院子里去住。寡言少语的小道童回了句后便转身走了。
洛白想起了无崖子说他快要发情,让他搬去后面院子和媳妇儿胡天胡地的话,心里不禁一荡,偷偷瞥向旁边的楚予昭。
楚予昭明显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既然无崖子让他们搬去后面院子,那必然有他的道理,便牵着洛白往外走:走吧,去后面院子住。
走了两步又看向洛白: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洛白没回话,只揽住他的腰,仰头看着他笑。楚予昭便伸手捏了捏他脸蛋,低声道:又活似个小傻子了。
后院离道观不远,建在一片林子里,很是清幽。两人还没进院,便看见几条人影在院墙上窜来窜去,手里还抱着被褥净桶一类物品,却是几名平常见不着踪迹的禁卫。
那些禁卫察觉到人来,还有些慌张,毕竟无崖子见到他们就赶人,平常只能藏在树梢枝头里。见到来人是洛白和楚予昭,这才放心,落下地行礼招呼后,又飞来飞去地摆设屋内用品。
两人进了院,洛白发现这院子的精致程度,远超过他想象,就和之前楚予昭带他住过的皇室行宫差不多,也有挂着轻纱的漂亮回廊,后院也有一汪腾腾冒着热气的温泉。
哇,好好看!洛白发出惊呼,伸手去撩垂落在面前的一缕轻纱,哥哥你看,连树上都挂着纱,还是粉红色的呢,我好喜欢。
楚予昭看出来这些都是禁卫布置的,猜到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嘴角不禁抽了抽。
洛白已经进到屋里,看到了一张宽大的床,四周垂着粉红色的纱幔,便几步跨过去扑到床上,在上面来回翻滚。
楚予昭走了过来,坐在床畔看着他,洛白停下翻滚,仰面躺在床上,微微喘气地问道:哥哥,你知道舅舅为什么要让我们来这屋子里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