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白将那丸子吃光, 奶白色的汤汁也喝得干干净净, 这才满足地舔着嘴唇重新躺了下去。
楚予昭转身去放空碗, 却迈不开脚步, 他低头看那只扯着自己衣摆的手:怎么了?
你别走。洛白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楚予昭喉结动了动:我不走, 我只是放碗。
洛白手指却依旧揪住他衣摆,不说话,却也不松开。
楚予昭便将碗放在离得最近的那条凳子上,重新坐回床畔:那你睡吧,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那你不要走哦。洛白躺下去后,将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只露出双眼睛看着楚予昭。
放心吧,我不走。
洛白实在是困倦,闭上眼睛后很快就睡熟了,但就算在睡梦中,一只手也不安地贴着楚予昭的背,似乎只要他离开,就能立即感觉到,并从梦中惊醒。
屋内很安静,楚予昭从床边柜子上取过一本奏折翻看,只是视线落在上面一直没移动过,都过去了老半天,那折子也没有看完。
洛白是被体内那熟悉的热浪惊醒的。睁眼时,楚予昭还靠在床头看书,他瞬间就察觉到洛白醒了,问道:怎么了?可是要喝水?
洛白仰头看着他没有回话,一双眼眸很潮湿,气息却渐渐开始急促,本已恢复正常的脸色又开始泛红。
楚予昭一怔,赶紧放下折子去探他额头,发现那里又是一片滚烫。
又开始了?他嗓子有些发紧。
洛白张开嘴大口呼吸,点了下头。
楚予昭俯身注视着他,身形刚好背着光,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洛白忍不住向他靠近,嘴里发出轻轻的哼声,接着就去拉他的手往被子里探。
楚予昭的手也很烫热,洛白有瞬间疑心他也在发烧,但很快就顾不上想太多,自顾自卷入愉悦的浪潮里。
屋外又开始飘雪,天地间一片冷肃,而屋内屏风后的这一小方天地,空气热得像是浓稠的糖浆,怎么也化不开。
洛白这次的发情期,断断续续持续了三日,楚予昭的动作从生疏到熟练,已经能很快将他安抚住。
但是他也不允许洛白不停索取,会面无表情地将贴上来的人推开,用冷帕子擦遍他全身,只在冷帕子都无效,洛白实在受不了时,才会允许那么一次。
只是有次刚结束,楚予昭还没有如同往常般去净房,太过放松的洛白,犹如还飘在云端,脑子里空空茫茫,便在他的注视下变成了一只小豹。
小豹将自己舒服的摊开成一张饼,嘴里小声哼哼,爪尖无意识挠着身下的被子。可突然仿似反应过来什么,哼哼声戛然而止,再慢慢看向楚予昭,一双瞪圆的眼睛里全是惊恐。
楚予昭也面无表情看着他,一声未吭。
小豹一直仰头和他对视着,再倏地翻过身趴着,爪子紧张地蜷成一团,慢慢往后退,待退到被子边缘处,一爪揭开被角,没头没脑地钻了进去。
楚予昭看着那团被子,伸手掀开了被角,但被子下面露出的不再是小豹,而是名蜷缩成一团的少年。
少年全身皮肤都泛着红,眼睛蕴着一汪水,有些惊慌地看着他,甚是楚楚可怜。
洛白艰难地吞咽了下,颤着声音进行补救:哥哥,如果,如果你刚才看见了小白,那都是假的,不是真实的,是眼花了。
楚予昭没有说话,只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在洛白就要心虚地移开视线时,才淡淡地问:是吗?
洛白突然没法斩钉截铁的将那个是字回答出口,只沉默着没有做声,内心开始挣扎。
他在这几日之前,还不知道两个人可以亲近到那样的程度。某个瞬间,他甚至认为自己整个人已经被哥哥握在手中,已经和哥哥骨血相连。
既然那么亲近,自己就是小白的事,他真的不想隐瞒了,可他答应过娘无数次,一定不能将变豹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他既不想瞒着哥哥,却又不想违背娘,该怎么办呢?
楚予昭只将他揽进怀里,轻轻拍了下肩头,柔声道:应该是我瞧错了,你还再睡一会儿。
洛白放松下来,长长舒了口气,仰起头看他:你不要走。
好,我就在屋子里,不走。
洛白还是有些不放心,不断偷看楚予昭的神情。但见他和平常别无二致,只去窗边书案开始写字,也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这才确信他的确被自己糊弄过去了。
毕竟若真看见他变成了豹,没人会忍住不问的。就好比元福姨还在给他搓背,突然就变成了熊,在他肩头上搭上一只熊爪。或者红四哥哥变成一头虎,抱着长剑靠在树下。
谁能忍住不问?
谁能忍住?
洛白终于放心了,打了个呵欠开始睡觉。
这三日里,洛白非常黏楚予昭,不允许他走出自己的视野范围,就算去浴房,他也会靠坐在门口等着。
走出这间屋子就更别想,楚予昭有几次趁他睡着了,在呼噜声中轻轻拉开门。门扇才启开一条缝,呼噜声便戛然而止,响起洛白阴沉沉的声音:朕,你想去哪儿?
转回头,便看见洛白黑着脸坐在床上,便只得又关上了门。
内侍们也不敢进屋,包括成公公。自打送饭食被洛白赶过两次后,内侍们都是将食盒放在门口,等楚予昭自己取。
这天楚予昭正在沐浴,迟迟没有取食盒,成公公便想送进去。他将门推开一条缝,没见着人,洛白应该在床上休息,便轻手轻脚地走到桌子旁,放下食盒,期间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可就在转身时,突然对上了一张近距离的脸,猝不及防之下,骇得他直拍胸脯。
洛,洛公子,你不是在床上躺着吗?
洛白用一种防备而警惕的眼神看着成公公,片刻后才道:我来看看你在干嘛。
成公公何时见过这样的洛白?走路悄无声息,目光里还透出些许冰冷,让人不由头皮阵阵发麻。
他知道洛白这几日患了病,虽然陛下没说过病因,但瞧眼下这状况,基本可以确定是脑子又出了问题,赶紧告退出了屋子。
洛白等成公公退出屋后,有些不高兴空气中留下他的味道,便去将窗户推开,等风将那股味道卷走后再关上。
他并没觉察到,他已经将身体内属于野兽的那一面展露无遗,守着这间满是他和楚予昭气味的屋子,就像求偶期的猛兽守着自己的巢穴,既不让配偶离开,也不准其他人进来。
对于他的这些反应,楚予昭的态度是无限包容,也足不出户地在屋子里呆了几天。
洛白就算睡着了,醒来后也会四处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而书案前坐着的人会立即赶过来,将他拢入怀抱,安心的声音随之在耳边响起:我在,我一直都在的。
洛白第四天醒来时,屋内没有了楚予昭,只有坐在床头怔怔出神的元福。
元福姨。洛白开口唤他。
元福一怔,语气里透出欢喜: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