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傻逼。那一直沉默的八哥,却在这时清晰出声。
楚琫和洛白对视一眼,赶紧提着鸟笼往殿门外走。好在此时殿内喧哗,八哥的骂人声没被别人听见。
待到出了殿,洛白对着那八哥道:再骂一声我听听,再骂一声。
那八哥却只哼了一声,又将脑袋钻到脖子下不吭声了。
洛白喜爱地搓手,问楚琫道:可以将这八哥借给我喂两天吗?
楚琫道:那可不行,等晚点它给陛下说了吉祥话,我还要拎回去的。说完便小心地将鸟笼外的布罩给重新罩上。
洛白虽然遗憾,却也不会强要,就只一眼接一眼地从布罩缝隙里往里看。
楚琫见他的确喜欢,便承诺另外再送他只不会骂人的,洛白却说那有什么意思,就想听它骂人啊。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楚琫将鸟笼递给一旁的内侍照看,自己回了大殿,洛白觉得哥哥现在肯定还要被那些兴高采烈的臣子缠着很久,也对剩下的寿礼失去了兴趣,便想回玉清宫。
他将这皇宫里的路摸得门清,便想抄近路,从大殿侧一条荒僻的通道里过去。结果刚刚绕过内殿,就看见前面有个身穿淡绿色宫裙,匆匆行走的窈窕背影。
洛白从那人手上提的食盒,认出来正是给哥哥送醒酒汤的那名宫女,刚想打招呼,那宫女已经走得没了影,便没有出声。
他在玉清宫里待了一整天,对着元福长吁短叹,哀伤自己为什么不能拥有一只会骂人的鸟儿,就算不是好看的八哥,是只灰扑扑的麻雀也好啊。
楚予昭终于会见完所有使臣,宴散后便回了寝殿,换掉厚重繁复的朝服,穿上一袭简单的黑袍,摒退所有内侍,只让红四跟着,去了玉清宫。
才走至快到玉清宫的路上,便听到前方传来琴声,破碎凌乱不成调,还夹杂着荒板走调的歌声。
冤家猫猫王,心情不漂亮呜呜呜猫猫王莫心伤
楚予昭面色如常地继续往前走,红四却抱着剑立在原地,没有如同往常旁亦步亦趋地跟着。
你就在这儿等吧。楚予昭头也不回地道。
是。红四长长舒了口气。
楚予昭走近玉清宫,只听得那哀哀戚戚的歌声和琴音更加响亮,元福满面愁容地站在院外,盯着远处的一棵树出神。
元福。
楚予昭唤了声,元福却没有动静,直到他目光调转看向这边,看清了立在路上的楚予昭,才慌忙行礼,扯出了塞在耳朵里的两团棉花。
洛白正闭着眼全情投入地唱歌,拨动琴弦的手突然被握住,包在一个温暖干燥的掌心里。
他的歌声戛然而止,睁大眼看向身后的人,惊喜地唤了声:哥哥。
楚予昭另一只手捏了捏他后颈,道:走吧,接你回去了。
洛白搂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深深呼吸了两口。楚予昭身上依旧是那熟悉的淡香,还隐约有两分酒气。
哥哥我今天本来想一直陪着你,但是看你太忙了,来的人也多,我就不想打扰你,回了玉清宫,我是不是很懂事很贴心?洛白的脸在楚予昭怀里来回碾动,嘴里含混地问。
嗯,很懂事。楚予昭拍了下他的头。
洛白抽抽鼻子:哥哥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不过已经换过衣裳了,这也能闻到?楚予昭问。
洛白嗯了一声:我的鼻子比狗还要灵的。
楚予昭似乎是低笑了两声,洛白觉得他身体在颤。
还要弹琴唱歌吗?楚予昭刚问完又补充,不然我们就回去,你不是喜欢那副画吗?我已经令人挂去卧房,等会儿可以细细的看。
洛白果然不再惦记唱歌弹琴:那走吧,回去了。
回到乾德宫寝殿,洛白刚一进屋,便看到对面墙上挂着两幅画,一幅是他画的那副仙鹤寿桃,已经装裱好,右下方还印有刻着洛白两字的印章,另一幅便是今日在大殿见过的云霁秋韵图。
洛白觉得这一比较,自己那副画更是拙劣,不免有些讪讪。但楚予昭却对着他那副画赞叹有加,怕洛白不信,还问在旁边斟茶的成公公:成寿,你看墙上这幅画怎么样?
成寿专心打量,故意用最通俗易懂的话道:老奴觉得这幅画很好,陛下看那寿桃,又大又圆,引得老奴都想咬上一口。仙鹤也画得好,飞得多稳。
洛白虽然想表现得不在意,一张嘴却怎么也合不拢,楚予昭瞥了他一眼,又对成公公做了个手势,成公公放下茶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拼命写,也没写到发生的事件,本章内容很重要,又不得不写,下一章两位要一起历险了。
今天的本章评论会掉落红包,谢谢宝们留言。
第62章 入画
洛白被这样一夸, 喜滋滋地看自己那副画,越看心里越美,连那个印戳都凑近了看上好一阵。
这个印是哪儿来的?他问道。
楚予昭:我那里有块黄玉, 用来做印章很好, 就刻了你的名。
洛白问:你自己亲手刻的吗?
嗯,我自己刻的。楚予昭从怀里掏出个小盒,递给他,拿去吧。
洛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有印章, 激动又肃穆地端着小盒子到了书案旁,取出自己按爪的册子,翻开, 再拿起印章蘸了印泥, 从第一页开始, 右下角都盖上一个戳。
楚予昭经常见他在这个册子上涂画, 有些好奇地指着那排小墨团问:这些是什么?
那些墨团虽然大小不一, 但形状都差不多, 像是一朵朵小梅花。
洛白抿着唇, 一边认真盖戳一边回道:这是只见过你一面, 但是没有说上话。
哦?楚予昭挑了挑眉,又指着那朵稍大的问:那这个呢?
洛白瞥了一眼, 道:这是和你说过话,但是你并没有对我笑。
楚予昭等他翻过一页, 指着一朵更大的问:这个呢?这么大, 应该是和你说话, 还对你笑了吧?
洛白辨认了下, 想起那朵是他当时是只豹, 趁哥哥没在意, 趴在梁上看他换衣衫的事。
不过这些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便只脸上浮起一个迷幻的笑,说:这朵我记得住,但是就不说了。
楚予昭也没有追问,只微笑着看他翻页,在每一张的右下角盖戳。那些页面上的梅花越来越大,有时候一个都能占半张。当他看见一整张只画了一朵梅花后,终于忍不住又问:给我讲讲这一朵梅花的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