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时,楚予昭又飞快移开视线,洛白伸手捂住下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哈哈,我还光着的,哈哈
楚予昭看着远处的河面,紧紧拧着眉头,沉默不语。
这里是两处山壁之间形成的一块夹角,左右都不能通行,后方是一片树林。
洛白进入那片林子四处窜,想找样可以用来蔽体的东西,最终什么也没找着,只在树上扯了片大树叶,伸到下面比划着挡了挡,觉得效果还不错,便又扯了根藤条拴在腰间,将那树叶挂在上面。
当他以这副形象出现在楚予昭面前时,楚予昭只看了他一眼,便转开头,一脸木然地继续看着河面,半晌后才低声道:将我衣衫剥下来穿上。
那你呢?洛白问。
楚予昭道:我衣衫下还有裤子。
洛白觉得剥衣衫没有扒裤子方便,于是道:不用那么麻烦,我脱你裤子穿就行,衣衫你自己穿着。
楚予昭深呼吸了一下,紧拧着眉急声道:叫你剥衣衫就剥,别那么多废话。
洛白一方面觉得哥哥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忘记皱眉,真是很神奇,一方面又觉得他精神好了些,就连说话声音都大了,心里不免欢喜。
行行行,依你,就依你,剥你衣衫。于是他宽容地道。
洛白蹲下身去解楚予昭衣衫,刚才为了缠伤口,衣衫已经被脱到腰际,现在只解开两粒盘扣,就能脱下。
楚予昭一动不动地躺着,洛白手指无意中触碰到他腰际肌肤时,发现他整个人轻颤了下。
哥哥你怕痒吗?洛白问。
楚予昭没有搭理他。
洛白也不介意,脱下衣衫后就穿在身上。
这是骑装,楚予昭穿着时贴身精悍,而穿到洛白身上后,则松垮垮像一件宽袍。长度本来只到楚予昭大腿,而洛白穿上后,将他膝弯也盖住了,只露出两条白皙修长的小腿。
他刚穿好衣服,就见远处河面上出现了几只船,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只知道船头上还站着好些人。
楚予昭一直看着那方向,此时突然出声:过来,躲到石头后面。
洛白很听话,也不问缘由,立即就跑到石头后藏了起来。
楚予昭躺着的地方在两块石头之间,船上的人也不能看见他,两人就这样看着那几只船慢慢接近。
洛白见那船上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但穿着朝廷士兵的服装,便低低啊了一声,说:哥哥,可以叫住他们把我俩送回宫啊。
楚予昭却道:不行。
为什么?洛白奇怪地问。
不安全。
洛白满心迷惑,却忍住了没追问,楚予昭却耐心地给他解释。
我们在悬崖上遇到的是两拨人,一拨在追你,一拨在对付我,他们彼此之间并不认识,目的也不相同。
洛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明白了,就是坏人不止一伙。
楚予昭难得露出个嘉许的神情,又继续道:既然坏人不止一伙,还能进入防备森严的猎场,就说明咱们身边就有心怀叵测的人。你看刚才官船上的士兵,我们一个都不认识,便不能出声暴露自己,万一他们和那些刺客是一伙的呢?
洛白看着那几艘官船远去,自言自语道:原来坏人这么多的吗?
楚予昭看着他的侧颜,语气不自觉放柔了几分:别怕。
洛白转回头,认真道:我不怕的,我只是觉得坏人太多了,怕保护不好你。
楚予昭听完这话后一怔,接着便垂下眼眸,沉默半晌后才开口道:这里不能久留,我估计来寻找咱们的起码会有三批不同的人,我们得尽快离开。
洛白挠挠脸:可是我们从哪里离开呀?从河里游到对面去吗?
对面很危险,肯定有人在岸边搜寻,我们从身后这林子穿出去,去后山找个地方歇息,等我恢复一阵子,再设法联系到成寿。
洛白转头看向身后的林子:这里能出去吗?我刚才没见着有路。
楚予昭转头看向右方,说:那处石头后面放着一个鱼篓,说明平常有渔民会来到这儿捕鱼。既然有人到,那就有路。
洛白直起身,果然在两块石头之间看见一个鱼篓,仅仅只露出一个篓口。
哥哥你好厉害啊,都能看见这里有个鱼篓。洛白崇拜得两眼发光。
楚予昭本来连说了许多话,有些疲惫,可听到这儿也忍不住道:这鱼篓一直在那儿,难道看见很难吗?
我刚才也看见了,可我以为是颜色很深的石块呀,想不到你能认出来那是鱼篓。
楚予昭有些无语,却也不想耽搁,便勉力用胳膊撑起身,嘴里道:走吧,去后面看看。
好。洛白赶紧过来,两脚分别跨在他身侧,弯腰去扶住他两腋往起拎。
楚予昭嘴唇动了动,终于忍住没有说话,任由洛白就着这个姿势开始使劲。
嗨嗨哥哥你有点重啊。洛白咬着牙,额头都崩出了青筋,将楚予昭慢慢撑了起来。
待他站直身体后,洛白又拿住他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说:走吧。
两人慢慢走向林子,楚予昭虽然脚步虚浮,走得却也算还稳当,身体的一半重量都被洛白承担了去。
刚才你是怎么把我弄上岸的?楚予昭问。
洛白总不能说自己变成豹,便道:我就使劲推啊游啊,推啊游啊,一会儿就到了岸边了,那个,因为太用力,连衣衫都在水里掉了。
他觉得自己这句话可真妙,不但解释了怎么将哥哥推上岸,还将衣服掉落的原因解释了出来。
楚予昭没有再问,洛白偷眼看了下他,见他只垂眸看着脚下,也不知道究竟信了没有。
林子里树木纵生,不是很好走,但发现的确有条小路。
小路穿过山腹,洛白扶着楚予昭边走边歇,没过多久,便看见路旁有一座不大的院子。
楚予昭停步打量了会儿院子,思忖自己和洛白若不找个地方落脚,终会被人发现,便对洛白道:扶我去院子那里看看。
好。
洛白推开院门,看见院子里只坐着名年迈的老太,正弯腰剥着豆荚,便唤了声:奶奶。
那老太似是耳朵不太好,并没有抬头,洛白便提高音量道:奶奶。
老太这次听见了,浑浊的双眼看向院门口,半晌后才问:谁啊?
奶奶,我是洛
老人家,我俩是去前面县城省亲的,结果在路上被落石击中受了伤,想在您这儿休息一阵子可好?楚予昭打断了洛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