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询从青年眼中看到了邀请,那像一片绯红的雾,荡漾过来,似有若无触着他的身躯。
他的犹豫只持续短短时间,随后缴械投降。
青年成功俘虏了他。
确实,他有不从酒吧约人的原则,但原则本来就是用来打破的,他不喜欢时时刻刻想要征服他的女人,但对这位青年的诱惑却没什么抵抗力。
“……去我家?”纪询说。
青年抬起眼。
纪询在对方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片刻,暧昧欲色拥抱他的倒影。青年的笑音染了酒精,有丁点低。
“好啊。”
*
纪询的家距离酒吧并不远,当他带着青年进入楼道间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零零落落的灯是几只窥探着夜的眼,藏在暗处,无声酝酿。
电梯门叮一声滑开,呼亮了走道间的灯。
纪询搀扶着青年,初看的时候觉得这应该是个纤瘦敏感的人,真正上了手才发现,对方身高并不矮,几乎和自己齐平;也并不瘦,沉甸甸压实在胳膊的重量显示这人绝对是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两人到了门口,纪询解放一只手去摸口袋里的钥匙。他的钥匙很好摸,上面绑着个钥匙扣,是个金属女孩的头像,并一条系在下头的褪色平安结。
这时青年身体突然一歪,猛然生出的力量将纪询拽了个踉跄,他们双双撞到门旁的墙壁上。
青年栽倒在他的怀里。
纪询听见一声模糊的轻笑,而后宛如地底岩浆的酒精气息张开翅膀将他环绕。走廊灯光暗下去的瞬间,青年咬上他的嘴唇。
“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敢把我带回家?”
交换口水的轻啧在黑暗中响起。
“那……”纪询稍稍仰头,“你叫什么?”
“霍。”
门开了,刚才的一切像是被黑暗吞噬,只在两人唇间残留隐约的余韵。
纪询一个人住,家不大,两室一厅,除了一间不小的卧房和一个普普通通的客厅之外,就是间堆满了书和乐器的书房。
纪询将人带进浴室就转身离开,他在室内听了有两首歌的功夫,里头传来一声闷响。
纪询回头:“你没事吧?”
浴室里响起迟缓而模糊的回应,纪询没有听见对方到底说了什么,他有点担心,回身来到浴室门口,用指节叩门:
“hello?”
“进来。”
里头的声音稍微高了些,这回能听清了。
纪询推开虚掩的门,霎时一怔,视线所及没有人,只有自龙头汩汩流出的热水氤氲出热腾腾的白烟,游荡在不大的室内。
人呢?
纪询正这样想着,一双手臂自后头环住了他。
刚刚自热水中浸出的潮湿贴上他的后背,一阵热,一阵冷的交替。
青年倚着他,自他颈后送了一口气,吹出几团白泡沫。
“你沐浴液的味道很独特。”
纪询脖颈后边激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有点刺激,这人实在太会了……
他不动声色将气息咽下喉咙:“你喜欢的话,我们待会正好用它。”
“怎么用?”青年饶有兴致问。
“怎么用都可以,不要拘束。”
纪询被人推到了洗手台前。他们尝试接吻,带着试探,带着挑逗,而后绵长,开始甜蜜,纪询在对方口腔中尝到了自己漱口水的薄荷味,带着辛辣刺激的清甜口感。
真是神奇。
在一个全然陌生的人身上感觉到自己最熟悉的味道。
最熟悉的味道与最陌生的感觉相结合,又融汇出全新的感觉。
一种或者曾经假想过,至今终于出现的感觉。
他们相拥着从浴室里出来,路过客厅,来到卧房,纪询的卧房分外简单,除了衣柜,就是床铺,他随意丢在窗台上的风衣被勾到地上,青年赤着脚踩过风衣的带子,挂在对方身上的水滴轻轻一晃,落在地面,圆润可爱的一滴,像是青年的脚趾。
他被推到衣柜上,黑色的衣柜发出声闷闷的响,青年的气息洒在他的耳后,像座含而不发的火山。
接着纪询感觉到自己的双手被束缚住,这种束缚的力量并不像闹着玩,至少并不像受和攻闹着玩。
“有个问题,之前忘了说。”纪询开口。
“嗯?”身后回答的声音带着丝慵懒的味道。
“你是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