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贺承宇江怀清会和肃北军一起行动,肃北官员对他们两时不时一起消失,隔几天又一起出现习以为常。
以为两人是为了多积攒一些功劳,经常有与两人交好的官员打趣他们。
然而没人知道,他们这么做,真正目的在于合理让江怀清在众人眼里消失一段时间。
江怀清来肃北不久,也没有做特别出风头的事,其他人或许对这么个人突然消失不会怎么关注,但与他们一起来肃北的官员不一样,尤其是那些有一定交情的。
江怀清这一去,不是一两天,短时间好遮掩,若时间长了,很容易让人起疑。
所以,他们安排了一出戏。
一出身受重伤,李代桃僵的戏。
和往常一样,贺承宇和江怀清一起带着肃北军行动,不到两天,贺承宇抱着全身是血的江怀清出现在官衙门口。
怎么回事?!刚好下职的年轻官员来不及多想,忙招呼人上前,将江怀清从贺承宇怀里扶出来,几人扶着贺承宇往官衙里走。
快叫大夫!
一阵忙碌后,两人被安顿好,官员们也从尚在清醒状态的贺承宇口中得知了事情始末。
他们判断失误,被叛贼伤到了。
贺承宇伤势较轻,包扎好后不耽误做事,江怀清伤势重一些,大夫看过之后,一直是昏迷状态。
怀清是为了替我挡一下,才会伤得这么重
向来稳重的人第一次露出失措的一面,与他们相熟的官员们看得很不是滋味。
江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是啊,我们把肃北最好的大夫请来,实在不行,我们上奏,求陛下派太医过来。
你别太担心,不会有事的,你也受伤了,好好保重自己。
我知道,贺承宇抹了把脸,一直注重形象的男人难掩颓然,怀清既是因我受的伤,我理当在他伤好之前好好照顾他,我会将他接到我府上照顾,直到他痊愈。
众人知道他与江怀清关系好,发生了这种事,心里肯定难受,见他要将人接回府,没多劝阻。
再说了,人家自己乐意,他们劝阻有什么用?凭白惹人生厌。
就这样,贺承宇将江怀清带回了府,一同跟去的,还有为江怀清诊治的大夫。
没有人注意到,几天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贺府偏门驶出,车上做的,赫然是重伤不醒的江怀清。
马车一路行到城外一处不起眼的宅子前,停下。
江怀清下了马,里面是等候他多时的接引人。
大人,路引等相关文件都备好了。
江怀清换了衣服,修饰容貌,小半个时辰过去,他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熟悉又陌生。
大人到了北漠,可拿着信物去此处,会有人在那等候大人,大人若有需要,可差遣那里的人,这是北漠的舆图,有我们的人的地方都做了特殊标注。
江怀清记下舆图上标注出的位置,出发时没有带上它,有些东西,记在脑子里远比带在身上安全。
肃北的消息通过隐龙卫传回京城。
沈郁也从荧惑那里得到了肃北的消息。
这个法子是谁想出来的?先入为主让其他人看到身受重伤的样子,再以养伤的名义深居简出,极大减少了被怀疑的可能。
是贺承宇,他自己上了折子请罪。商君凛从一摞批完的折子里拿出一封,递到沈郁面前。
江怀清告诉他要执行的计划了?沈郁翻开折子,一目十行看完,没有明说,但被贺承宇猜到了一点。
不错,朕让隐龙卫盯着他一点,若有异动商君凛声音冷了下去。
沈郁毫不怀疑,若是贺承宇做出一点不该做的,商君凛会直接令隐龙卫将人处置了。
沈郁将折子放回桌上,想到另一件事,开口道:陛下既然派江怀清去做这件事,势必已经确定过江怀清的身份没有问题,陛下能不能和我说说查到了些什么?
他的身世很简单,和之前查到的没什么区别,硬要说的话,他的老师似乎在朝为官过,先帝时期朝廷太乱,辞官的、被罢免的官员不少,暂时不能确定他的老师是其中哪种。
唔沈郁垂眸沉思,虽然前世江怀清是他的得力下属,但沈郁对他的过去并不怎么了解,别人不愿提到的事,沈郁从来不会逼迫他人提起,他没这么旺盛的好奇心。今天问,也是趁商君凛查了顺便问问。
说起这个,越王背后那人的身份已经查明了,阿郁不妨猜一猜。商君凛握住沈郁手腕,将人拉到身边坐下。
肯定是和先帝有一定联系的,我对先帝在位时的大臣不熟悉,陛下让我猜,我还真猜不到什么。
是当初因为一件小事被先帝贬官的曾太傅,朕怀疑了这么多人,从来没怀疑到他身上去。
这位太傅不是在贬官途中被杀了吗?沈郁讶然。
这件事他有所耳闻,因为闹得实在太大,曾太傅被杀后,先帝发了好大的火,难得的从荒唐中清醒过来,好好整治了一下朝廷,将因私怨杀害曾太傅的官员下狱抄家,还了朝廷短时间的安定。
朕现在很怀疑,先帝在位后期,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若是真糊涂,为何会安排下这样周密的后手,若是假的,图什么?
第194章
先帝已逝,过去发生的一切已如云烟消散,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很难。毕竟,谁都不是先帝本人,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商君凛也知道多思考这个问题无益,很快将话题转回来:这位曾太傅,朕和他有过接触,是一位难得的好官,先帝还没这么荒唐的时候,与他君臣关系和睦,后来先帝听信奸佞,两人的关系才慢慢疏远。
我也记得,这位曾太傅在民间名声很好,他被奸臣害死后,民间不少人自发祭拜他,甚至还有大儒写文章说,朝中的最后一道光熄灭了。这件事在京中广为议论,即使沈郁深居侯府,也听到一二。
后来沈郁手里有了自己的势力,大致了解了朝中发生的大小事,对曾太傅这件记忆尤深。
商君凛:如果他当时并没有死,那么关于谋杀的真实性就有待考究了,先帝当时确实为他杀了不少朝中的人,里面有奸佞,也有部分无辜者。
沈郁:当年的卷宗呢?上面是怎么记载的?
商君凛:方均在查明幕后之人的身份后,第一时间就去看了卷宗,记载就像朕之前说的,曾太傅已经是个死人了。
沈郁:难怪之前一直找不到人,一个已经死掉的人,自然不会被放在怀疑名单里,曾太傅死的时候,陛下已经在朝中崭露头角,难道先帝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怀疑了吗?他怎么知道最后登上皇位的会是谁?
商君凛:朕少时多在边关,对先帝的心思不算了解,曾太傅一事发生的时候,朕远在边关,回来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至于先帝留下的这些后手,朕起初并不清楚,后来遇到刺杀,才慢慢查出来,先帝留下的东西远比朕想象中多。
沈郁:照这么说,他如果想立越王为新君,完全可以提前将太子之位给他,但是没有,先帝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口立太子。
如果另立太子,商君凛想继位,会麻烦很多,但先帝没有,商君凛身为先帝唯一的嫡子,理所当然继承大桓的皇位,更别说他还战功赫赫,手里握有大桓大半兵权,其他皇子对上他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再说曾太傅,为何谭先生等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为何他从不肯在下属面前露出真面目?因为他不能,一个已死之人重新出现在世上,势必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