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高恙拿什么去抗争?
时轻想,高恙当时应该是失望了,对那个圈子恶心了,所以他不想玩了。
对一个内心怀有赤诚的人而言,前途名誉并没有遵从内心来的重要。
不知道是不是共情了高恙,时轻反而没有那么气愤了,他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一厢情愿地让高恙重新进入音乐圈,对他而言是怎样一种为难。
算了,小羊羔他不混圈或许更自在,圈里一大堆的前辈老师资本利益,是创作者的灵感毁灭地,还不如在酒吧唱唱歌当当头牌呢。
只是,他支持高恙放下那些糟心事,想让高恙今后自由自在,却不知道有些人因为嗅到了危机而再次翻出了当年的旧账。
第二天一早便要开始录制节目,时轻虽然半宿没睡,却不得不起个大早,他照旧跟高恙一起陪着老头出去晨跑。
跑步的时候,高大庸纳闷:你们俩不是今天录节目吗,怎么还没走?
时轻佯装不高兴,爷爷,您这么说我可伤心了啊,您这是盼着我俩不在家呢?
高大庸:这怎么话说的,追剧人的心里你们懂吗,你们不拍下一期我看什么去?
时轻差点儿笑岔气。老头可爱看节目了,一周播一期,他一期能看七天,没事就在电视上放着当背景音。
哎,你们这节目录多久啊?高大庸在担心他的精神食粮还有多少库存。
这节目一年到头都在录,不过我们签的是一年合约,合约到期后看情况续约。时轻解释说。
啊,那还挺好啊,那你俩没事就录呗,这种生活记录多好啊,等老了没事拿出来瞅瞅,多有意思。高大庸说。
真两口子那确实挺好的,但对假夫夫而言就没啥意思了。
嗯,我们尽量吧。高恙却接了话茬,仿佛他真的认真接受了老头的建议,打算为老了以后储备甜蜜回忆。
时轻看了他一眼,高恙朝他咧嘴笑。
哎,你俩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高大庸跑着跑着忽然说,我这心里怎么怪忐忑的,老感觉有什么事。
当然有,看见咱们身后一直跟着的那辆面包车了吗?上面有一鬼鬼祟祟的跟拍摄像。而此时家里,节目组正在偷偷摸摸装摄像机,您老回家就能获得即将上电视的惊喜。
只是现在不能说。
导演组给时轻高恙的主题是柔软的家,为什么是柔软的家,家是每个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是有别于亲密爱人的另一份牵挂。它的意义就是团圆,就是陪伴,它就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让人一想起来就感到酸楚的地方。
导演组希望他俩能制造一个回家的惊喜,所以这惊喜要回家才揭开。
能有什么事,您安心跑步。时轻说,我们跑完步再去录制赶得急。
哦,那不喝碗腊八粥再走啊?后天你们不在家过节,吃不到家里的腊八粥了。高大庸说。
那也没办法啊,时轻无奈,不工作您下一周的精神食粮没了,腊八粥您只能自己喝了,我们自己做就得。
行吧,节目里别熬糊了让人笑话啊,这玩意容易糊锅。高大庸嘱咐说。
你孙媳妇节目里闹得笑话还少呢,不差一锅粥了。高恙笑着看向时轻。
时轻甩了高恙一拳头,就你有张嘴!
六点半跑步结束,时轻跟高恙没回家,直接打车走了。高大庸则按照习惯先去顺民街买几根油条,到家大概七点钟。
他许是跑累了,回家先叹了口气,完了自言自语道:我一个人煮什么腊八粥啊,不够费劲的。
到了厨房后,又自言自语发牢骚:一个人吃油条也怪没劲的,上什么桌啊就凑合在厨房吃吧。
吃了口油条又皱起眉吐槽:今儿的油条是不是隔夜的,这么难吃呢。
喝了口豆浆也不满意,算了,加勺糖吧,偶尔也要矫情一回。
就在他哪哪都不顺心时,敲门声响起。
谁啊?老杨头?高大庸边吃着油条走去开门,你来这么早干啥,跟你孙子学会蹭饭了门开,他看见门外的两人,讶异,小时高恙?你俩怎么回来了?忘带东西了?
时轻跟高恙并肩站在门口朝老头笑,过节啊,不回家去哪?
高恙提起手里拎着的水果牛奶,呐,节礼,你孙媳妇买的。
老头咬着油条傻眼,没怎么明白这是哪一出,直到看见后面跟着的跟拍摄像师,怎么着,要到家里拍啊?
啊,您回来半天没看见家里哪儿不一样吗?高恙拎着东西迈进家门,快看看看您有什么没藏好的,这会儿你已经暴露在镜头下了。
胡说八道,我能有什么不可见人的!高大庸习惯性大嗓门,喊完了又意识到这是在镜头前,捂着嘴偷偷问时轻,我刚才是不是太大声了?
时轻憋着笑,没事,您没带麦,声音刚好。
节目组工作人员这时拿来麦给高大庸带上,爷爷,您带在腰上要是不舒服可以换成小背包。
没事没事,头回上镜高大庸多少有点怯场,谨慎又客气的,原来是话筒啊,我说怎么老看着你俩腰上别个什么东西呢。
对,这就是个话筒。工作人员笑着说。
高大庸带上麦,仿佛背了个炸|药包,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他挺胸抬头地在家里客厅转悠一圈,好奇地盯着摄像机瞅。
瞅您路都不会正经走了,怎么还有偶像包袱了?高恙从厨房端来早饭包括高大庸买的油条还有他们买的小笼包蒸饺什么的见老头这模样笑得不行。
少打趣我啊!高大庸乐呵呵吼了孙子一句,看得出来是真高兴了,跟平常的语调不一样,我现在就是咱这片儿的明星,怎么了,上电视了,怎么了,不许我有点包袱啊?
许许许,您是大腕。高恙坐下来招呼老头吃饭,恭请大腕用餐了。
高大庸却站在饭桌前犹豫,他平常坐小马扎吃饭,但是现在腰上别着机器,他怕给人折坏了。
干嘛,您不会要坐龙椅吧?高恙抬头冲他乐,小马扎配不上您大腕了?
什么呀。时轻看穿一切地说,爷爷腰上别个行走的炸|药包,且小心呢,没事啊爷爷,您坐下就行,它炸不了。
你们俩个兔崽子一唱一和的忒气人!高大庸坐上他的小马扎,可能是重心低了,没那么紧张了,拿筷子不客气地夹了一只小笼包。
刚要吃,就听他亲的那个兔崽子说:油条在这呢,您不是嫌小笼不过瘾吗?
今天油条不好吃。高大庸现在高兴着,一切无理都有理,再说大过节的吃什么油条啊,小笼包多圆弧啊,寓意好。
高恙尝了口油条,疑惑:哪有区别啊跟以前一样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