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兴安、金英等上百名观刑者，一共目睹了六次五十余人齐刷刷人头落地的恐怖场景。
最早黄俨被五马分尸的时候，就有不少内侍、宫人被吓得面无人色，待后面的三百多人被杀之后，有超过九成九的人，包括金英、兴安在内，要么承受不住开始呕吐不止，要么就是被吓得尿了裤子。
只有郑和、王景弘等见惯了生死的人，才没有失态。
次日。
京郊。
大校场上。
随着一连五道好似炮仗爆炸的枪响，朱棣用全金属五连发转轮燧石短铳，将五大绑的大理寺卿吕震毙了五次。
现场观刑的文武大臣，无不被朱棣老当益壮的英姿给震慑到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之前以年老体衰示人的朱棣，竟然藏得如此之深。
众文武这才意识到，朱棣与朱高煦父子俩唱了一出大戏。
吕震气绝身亡之后，太上皇帝朱棣退居幕后，大明乾熙皇帝朱高煦站了出来。
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先宣布了第一道旨意。
“刑部尚书熊概虽然擅权，但念其一心为公，有情可原，许其官复原职，戴罪立功。”
人群之中，早就换上官服的熊概，跪地叩首，高呼道：“臣领旨谢恩！”
紧接着，朱高煦又宣布了第二道旨意。
“刑部右侍郎庞德林、大理寺右寺丞徐本民、监察御史柳纯等二十三人，为虎作伥，帮助吕震构陷朝廷大员，判处斩立决；神机营千户纪纲欺君罔上，判处满门抄斩。”
“以上罪官，家财一律充公，受此案牵连之四百余名从犯，一概抄家，家眷及仆从之中，凡十六岁及以上者一概流放至努尔干都司工建局听用，十六岁以下者由养济院抚养至十六岁之后，便准其自谋生路。”
文武百官听了这道旨意，齐声高呼道：“陛下仁慈！”
谁敢说朱高煦不仁慈？
若在洪武年间，这些受到牵连的官员家眷及仆从怕是会全部被老朱处死或流放，最次也会被贬为官奴，此生再难翻身。
随后，朱高煦又宣布了第三道旨意。
“原神机营指挥使、现任五军都督府中军都督佥事武安侯郑亨因盲目提拔纪纲，按律当死，朕念其劳苦功高，褫夺爵位抵罪，罢官夺职，贬为庶民处分。”
“京三军现任曲长广宁伯刘湍身为纪纲直属上官，有失察之罪，罢官夺职。”
“五军都督府中军都督安远侯柳升作为纪纲之岳丈，明知纪纲为非作歹，残害百姓及基层官兵，却不向朝廷检举揭发，犯下包庇之罪，按律当死。朕念其劳苦功高，特开恩免其一死，褫夺爵位抵罪，罢官夺职，贬为庶民处分。”
安远侯柳升、武安侯郑亨、广宁伯刘湍齐声下拜，高呼道：“臣柳升（郑亨、刘湍）谢陛下开恩！”
历史上的荐举连带制，自秦汉确立之后，一直沿用到清末。
朱高煦认为这个制度自有其道理，所以他不打算废除此制，武安侯郑亨丢官也就在所难免了。
纪纲与黄俨犯下欺君大罪，依大明律当诛九族。
柳升身为纪纲的岳父，若是在洪武年间，怕是也难逃一死。
君不见，洪武年间右丞相汪广洋因包庇罪臣，而被太祖皇帝赐死？
现在朱高煦念在柳升等人立有军功，免除他们死罪，只是罢官夺职，无疑是天大的恩典。
可是，柳升、郑亨却从此失去了可以传世的侯爵，从高高在上的五军都督府都督、都督佥事变成了平头老百姓。
只有广宁伯刘湍，被罢官夺职，侥幸保留了世袭的伯爵爵位。
尤其是以军功封爵的一众永乐勋贵，皆没想到两侯一伯能幸免不死，这完全出人意料。
朱棣对待敌人与背叛他的人杀心之重（残忍暴虐），军中将领无一不知。
如今得知乾熙皇帝朱高煦对于柳、郑、刘三人的处罚之后，文武百官一致在心中认为朱高煦是个念旧情、讲义气的好皇帝。
尽管柳升、郑亨免于一死，被贬为庶民，可只要能活着，就还有希望。
虽说他们因罪被夺爵贬为庶民，三代之内的子弟无法参加科举考取功名，可大明律并没有限制他们的子弟应召从军。
而朱高煦的这种操作，无疑向大明众勋贵及武将们释放了一个好的信号——只要不作死，朕就保你不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