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墨嘶了一声,她觉得花宜姝把人想得太黑暗了,反驳道:“也许这农夫也才华横溢,为了求娶大小姐不懈努力,最后登上高位风光迎娶呢?”
花宜姝轻呵一声,“那岂不是更能说明此时他是配不上大小姐的?既然如此,他就应该默默憋在心里,等将来功成名就再提亲事。”
安墨:“那也许他是担心小姐不肯等他,担心功成名就后好多年过去小姐会另嫁他人呢?”
花宜姝不屑一顾:“那他也应该去找小姐的父母提亲,而不是无名无分就与小姐谈情说爱。”
安墨:“也许错过了这个农夫,小姐就再找不到这样的知心人了呢?”
花宜姝:“你想多了,小姐有才有貌家世出众,哪里寻不到好人家?总归不会是这话本里这样的人,还说梦话对小姐诉衷肠,可笑死我了,谁会分不清自己做没做梦?还那么凑巧就被小姐听到了,你怎知他不是有意为之?”
她们两人还在说话,一墙之隔的李瑜脸黑了。
他越是回想自己和花宜姝相识以来的种种,越是为这其中巧合心惊。
——才相识几日就情到深处了?
当初在岳州,花宜姝对他剖白心意时,他们可不就是相识才几日?
他自己可是与花宜姝相处了许久,最后又共患难,才开始对她倾心的。可是她呢?她那时候才和他见过几次,就深深爱慕了?她是不是像那个书生一样,也是别有所图?
——碰一碰大小姐的肌肤,抱一抱大小姐的身子……
她比书生更过分,她把他的裤子都撕烂了,不但碰了他的肌肤,还将他扑倒在地上。她那时候是不是也不爱重他?
——谁会分不清自己做没做梦?
那天晚上,她说自己是在做梦,她真的是在做梦么?
李瑜摇了摇头,不觉开始给花宜姝找借口:也许是因为她那时病了,病糊涂了才会分不清。
——到时候他翅膀硬了,想纳几房妾室就纳几房妾室……
花宜姝这样想,那将来她翅膀硬了,会不会背着他偷偷养面首?
李瑜一张脸黑了又红,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可谓相当精彩纷呈。
住口!朕命令你不要再说了!
突如其来一声厉喝吓了花宜姝一个哆嗦,手里的扇子都摔到了地上,她一抬头,就见李瑜已经站在了门口,正用一双冷冰冰的眼冰冷冷地看她。
她缓了一会儿,才分清楚刚刚是李瑜的心声,并不是李瑜亲自开口。
心道这小处子怎么回事?吃了炮仗不成?忽然这么大气性。
鉴于李瑜向来是这么副冷冰冰的模样,其他人也瞧不出他有没有生气,还是一如既往行礼奉茶。
安墨也赶紧从床上爬下来,整理好衣衫端端正正地站着。
花宜姝却忽然朝安墨看了一眼,安墨愣了一下才会意,按照之前说好的离开了。
李瑜坐到了罗汉榻上,唇角抿直一言不发,其他人习以为常各干各的,唯有花宜姝从刚刚那道心声里知道了这人在生气。
可他为什么生气,还将气撒到了她这里?
花宜姝摸不着头脑。
她抱起喵喵叫的雪里拖枪,想将它捧到天子怀里去。
却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朕不爱猫,拿走。”
再可爱也是公猫,朕才不要,别想着拿一只公猫就能哄好朕!
不不不,如今就是母猫也不管用!
花宜姝:……
她刚刚猜对了,这人真吃了炮仗!
屋内的侍女都有些惊异,这些日子以来,无论夫人说什么,陛下都是依从的,还以为这次两日不见,陛下会对夫人多些怜爱呢,怎么如今这样冷漠?
她们都悄悄看着。
花宜姝面上倒是没有露出半点异样,依旧是笑盈盈的模样,她将雪儿放到地上,“既然陛下不爱猫,就吃些茶解解渴吧!”
谁说朕渴了?朕才不渴,朕不喝!
花宜姝心里翻白眼,这还叫不渴?火气没把你喉咙烧干?
李瑜心里乱糟糟的,甚至打定主意要冷落花宜姝一番,好考验她是不是真心。可是对上花宜姝笑盈盈捧过来的茶,他静默片刻,还是接过来喝了。
这茶一定跟上一次一样苦。
然而一入口,李瑜怔了一下。
不苦,非但不苦,还甜丝丝带着点回甘。是他喝了十年,最爱喝的那一口茶。
他微微蹙眉,“这茶……”
花宜姝笑道:“是妾身特意让曹公公沏的。”
“怎么又提他?”李瑜眉心拧得更紧,其他人见了怕是早已经退却了。花宜姝却摆手遣散室内婢女,然后支着下巴笑看他。
她的相貌实在太好,这一笑起来,好似江面浓云初散、水波粼粼摇碎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