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苗秀梅反而是笑着安慰顾舜华:“没事,舜华,他心里也难受,不想回来就过去和朋友聊聊,等聊够了,气性过去了,不就回来了。”
然而她越是这么笑,顾舜华心里越难受。
她觉得对不住嫂子,嫂子是个好人,哥哥在这点上其实有些混账了。
苗秀梅:“对了,舜华,我看家里有一些破铺陈,闲得没事就给孩子做了几双鞋垫,还给你做了手套,孩子跑起来出汗多,鞋垫得勤换,你在厨房里估计手套也耗费大,我也不知道这个是不是适合,你看看能用不,不能用就算了。”
顾舜华忙道:“嫂子,谢谢你,我正需要呢,这几天也说要做,可惜就是忙,没那功夫,你帮我做了,可真是省了我的功夫!”
苗秀梅一听便笑了:“那就好,能用上就好。”
正说话间,便听到外面脚步声,顾舜华注意到,苗秀梅的眼神顿时往外面扫去。
很快,外面传出声音,果然是顾振华和顾跃华回来了。
苗秀梅赶紧跑过去开门,像个贤惠的小媳妇一样把顾振华迎进来,又谢顾跃华:“跃华,多亏了你陪着你哥,这么晚了,真是辛苦你了。”
顾跃华忙道:“没事没事。”
当下顾舜华也就趁机跟着弟弟从屋里走出来,走出来后,两个人面面相觑。
顾舜华压低声音说:“哥也真是的,就算过去有什么遗憾,那也是过去的事了,他自己过不去那个坎,凭什么闹腾着给嫂子看,人家活该欠他的啊!”
顾跃华叹了口气:“姐,我也是刚才陪着哥哥才知道,哥哥过去谈的那个对象,现在特别可怜,她姥姥前几年去世,她自己被家暴离婚了还被前夫纠缠着要钱,孩子前几天也生病了,世上没什么亲人了,反正挺可怜的。”
顾舜华听得皱眉,想了想,还是道:“我觉得吧,别管以前那些事,你娶了谁,首先就得对谁负责任,既然娶了嫂子,都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你要说后悔,那也行,你赶紧离婚啊,干嘛非晾着一个又去惦记另一个,总之这事做得不够爷们儿。”
顾跃华:“姐,你说得对,我也觉得不够意思,嫂子挺好一人,哥为了这个和妈闹腾,嫂子知道了心里肯定不好受,我今天其实也说他了,可他却说,他和嫂子的事我不懂,让我不要管这个。”
顾舜华:“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怎么着,我们管不着,但他是我们顾家的人,只要他还和嫂子没离婚,他如果在外面和那个对象乱搞,做出什么不仁不义的事来,那我们就得管了,做人不能不讲道义!”
顾跃华:“哎……那谁知道呢,我只能说,咱们虽然一起长大,但分开了这么多年,都受了一些罪,咱肯定各有各的难处,当兄弟的,只能说需要的时候两肋插刀,但再多,我也不知道怎么着了。”
顾舜华叹:“且看着吧,只希望大哥别钻牛角尖。”
只是同为女性,看到大嫂的难堪,她终究不忍心罢了。
*
第二天起来,顾舜华特别留意了嫂子的情绪,她倒是像没事人一样,照样起来忙东忙西没个停歇,见到人依然是笑。
顾舜华看着这样的苗秀梅,便想起跃华昨晚说起的,他说大哥说了一句“我们之间的事,我心里有数”。
之前任竞年也猜着说,大哥大嫂夫妻关系有点不对劲。
顾舜华便想着,难道还真让任竞年说中了,大哥大嫂感情有问题?可就算感情有问题,这边你没办离婚证,那边你也得收着点。
别说嫂子心里怎么想的问题,就是街坊邻居看到了,人人都知道你不把人家媳妇当个人看,那谁还能把你媳妇当人?
只是也就在心里想想罢了,到底是忙,而且哥嫂之间的事,她也不好轻易插手什么,毕竟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只能说她盯着点,如果哥真做对不起人家的事,她再想法子。
这天,顾舜华一口气忙到了两点下班,这才过去了雷家。
到了雷家,接待顾舜华的却是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女人,说是雷家最近新来的保姆,叫冯书园,冯书园长得模样不错,看着白净秀气,笑起来也挺好看的,接人待物也很有分寸。
顾舜华想起之前牛得水说的,当时陪着雷永泉妈妈的还有一位年轻女同志,估计就是这位了。
冯书园笑得格外温婉:“昨天阿姨就提这事了,说家里得请个厨子,到时候就不用愁做饭的事了,没想到今天就来了,顾同志,为了做饭的事,阿姨可愁了,永泉也是嘴挑,这事可得劳您费心了。”
顾舜华听她那话里语气,倒是很以主人家自居,多少有些意外,想着这保姆估计有什么来历,是亲戚或者什么的。
这个时候,就听到外面动静:“舜华过来了啊!”
这是雷永泉的声音。
顾舜华起身,旁边的冯书园也忙站起来,顺势撩起垂在耳边的头发。
雷永泉进来后,看到顾舜华,自然高兴:“竞年最近复习得怎么样,年后他还说回头找我一起看书,现在也没动静了,我倒是想找他,可他一天到晚的跑廊坊啊!”
顾舜华便说起任竞年最近来回跑的事,雷永泉想了想:“还是得想办法往回调,不过如果能考上大学,那最好了,等考完了吧,如果实在考不上,再说调的事。”
这时候,旁边的冯书园便端过来茶水:“永泉,你多喝点水吧,不然回头上火了,阿姨又得心疼。”
她亲手帮雷永泉倒了茶,又把嘴儿放在茶碗旁帮他吹了吹,才端到他眼跟前。
顾舜华注意到,那茶碗上留了一点点红色痕迹。
她皱眉,正想说是不是嘴破了,之后猛然醒悟,是冯书园的口红,她化妆了!
顾舜华自己这些年在五原那种荒凉的地方,物资匮乏,哪有闲工夫化妆,也不太懂这个,现在进了勤行,天天戴口罩,更不可能化妆涂口红,加上身边的人都朴实,也没化妆的,所以竟然没注意到。
顾舜华看到雷永泉拿了茶杯就要喝下,还是提醒:“这茶杯是不是沾上东西了?”
雷永泉低头一看,这才看到白色茶盏上那一点残红,顿时皱眉。
冯书园见了,顿时愧疚得要命:“永泉,对不住了,我也太粗心大意了,我也是怕热茶烫嘴,才帮你吹吹,没想到自己不小心沾上了,都怪我,我这就给你换一杯。”
她连忙将茶杯拿下去,换了新的给雷永泉沏上了。
这一幕,顾舜华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没见过这种事啊。
雷永泉脸色也有点不太好,不过还是对顾舜华笑了下:“别提了,家里新请的保姆,我爷爷一位老战友帮介绍的,说是他以前老乡家的孩子,却不过面子,就用了,平时做事还挺麻利的,就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顾舜华:“那还挺好的,这样阿姨也能轻松,不至于太辛苦。”
说话间,冯书园很快就回来了,却是道:“永泉,刚才阿姨说了,家里来了几位客人,都是叔叔的朋友,叔叔正好不在家,阿姨正陪着,说让你也过去一趟,招待下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