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握着拳头,脑海一片空白,压根记不得方才发生了何事,他明明正在和阮绾喝酒,怎么会和司仁札睡在一起?
思于此,他一阵恶寒,扶着床杆干呕起来。
此时被踢下床的司仁札一边揉着胸口,一边嘻嘻笑道:“我说段老弟,你别这么煞风景嘛,是你来找我喝酒的,如今又装出这幅模样,做给谁看?”
他慢悠悠起身,若无旁人捡起一旁的衣服穿上,面色风轻云淡,压根没将段秉言放在心上,今日这事对他来说,不过日常。
段秉言被司仁札气得够呛,他忍着那处不适,骂道:“你胡说八道,我明明是和我表妹吃饭,怎么可能找你这种败类?”
“段老弟怕是还未醒酒啊,明明是你来找我,让我助你一臂之力,罢了罢了,这次就当是我好心请你喝酒了,以后段老弟可要注意了。”司仁札穿好衣服,厚着脸皮笑道。
不待段秉言回答,他朝着陈力作了一揖,熟络笑道:“陈大人,若没我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陈力没少和司仁札打交道,如今这事一看,不属于公事,属于个人私事,他想管也管不了太多。
思于此,他应道:“这是你和段公子之间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便是,只是……”
他顿了顿,看向段秉言,冷冷道:“段公子意欲劫持沈少夫人,且在酒楼外安排了人手,你得和陈某走一趟了。”
段秉言闻言,面如死灰,他环视四周,脑中空空,看到身边的小厮跪在地上,他后知后觉,是被阮绾耍了。
他小看了她,所以聪明反被聪明误。
此时的阮绾正在看热闹,听得隔壁传来的动静,笑弯了眼,前世她在段秉言那处受得委屈,如今终于报复回去了。
只不过,那个为她说话的帷帽少女是谁?听着声音总觉得莫名熟悉,像是在何处听过一般?
沈二爷给小姑娘剥了慢慢一碟子干果,看着她像只小狐狸一般,眸子滴溜溜转着,古灵精怪,温和道:“这戏可好看?”
“好看,好看,只是为何这一切同我料想得不太一样呢,为何京兆府的人会来?那个帷帽少女是谁?还有那个证人,怎么这么快就供出段秉言了?”阮绾苦恼地看着沈二爷,走到男人身边坐了下来,思考半晌,也想出其中关联。
她总觉得好像有人在暗处操纵着一切,然而这人又会是谁?想到此处,她看向沈二爷,男人看着温和斯文,其实腹黑得很。
“绾绾这般看着为夫作甚?”沈二爷垂首,对上少女打量的目光,不由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耳垂,温柔道。
阮绾扒拉着男人的手,皱着眉头,正经道:“二爷,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
“何以见得?”沈二爷凤目微挑,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戳了戳少女的脸颊,笑得风轻云淡。
阮绾歪着脑袋,将下巴搁在男人掌中,喃喃道:“这一切发展地很顺利,而且有很多巧合,我原本只打算救人的,顺带对付段秉言,只是没想到,阮盈会傻傻撞进来。”
“她不喜你,你难道心软?”沈二爷带着茧子的掌心缓缓摩挲过少女的下巴,惹得阮绾痒得忍不住笑起来。
“才不是,这是意外之喜,我想着以后专门对付她,没想到这一次,她竟自己栽进来了,若说这是巧合,我是不信的。”阮绾一边躲着男人的手,一边嘟囔道。
沈二爷逗着小孩玩,凤目含着宠溺之意,他淡淡道:“嗯,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罢了。”
阮绾呆呆看着男人,听着外头的动静,总觉得眼前人颇有一种大笑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感觉。
她亲昵地握住男人的手,笑眯眯道:“二爷,你就告诉我嘛,不然显得我像个傻子呢。”
“不急,等会儿有人来,她自然会告诉你,好了,赶紧吃些东西,不然胃该难受了。”沈二爷如今更关心的是小孩肚子饱不饱,而不是其他事。
阮绾看着男人严肃的模样,只好点了点头,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抓起一枚奶黄包递给男人,笑眼弯弯道:“二爷,你也吃呀。”
沈二爷眉间凝着笑意,看着她像只小仓鼠般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薄唇微勾:“喂我。”
阮绾看了一眼周围,应该没什么人来,便将奶黄包送到男人chun边,沈二爷咬了一口,便有浓稠甜香的蛋黄馅淌了出来,落在少女白腻的指尖。
她见状,正找着帕子,便觉得指尖触及一股温热的湿意,男人将她指尖的蛋黄馅卷入chun间,嗓音嘶哑道:“好甜。”
阮绾见状,脸蛋羞得红如樱桃,一把将剩下的奶黄包塞进男人嘴里,一边收回手,一边嗔道:“二爷,你……是君子,君子不能这般……这般行为荒诞。”
奶黄包太甜,沈二爷微微皱眉,他原不喜甜食,然而如今送到嘴边的小包子,他如何舍得不吃?
“绾绾,为夫实话实说。”沈二爷将杯中茶水饮尽,苦茶将舌尖甜腻冲淡,反而生了一种上瘾之感。
阮绾懒得理会他,转身又扒拉着门框看戏,说实话,她明明是涉事人,然而这一切都不用她出手,这种感觉,还挺爽的。
此时包间外,段秉言走了出来,面容阴冷无比,眼底杀意暴涌,便是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如今想杀人。
段秉言环视周围,压根没有阮绾的身影,他看向站在一旁的青眉,看着她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大概也知发生了何事。
方才阮绾以青眉试探他,他当时并未多想,如今看来,阮绾早就知道此事,并且将他和青眉都算计了进去。
她哪里是想见他?她这是想让他死。
阮盈看着段秉言狼狈的模样,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两人预想的结果同现在天差地别,她走到段秉言身侧,低声道:“表哥别担心,我会派人送信给伯父伯母,这件事,我也会让人压下去的。”
段秉言闻言回头,看着眼前少女担忧的模样,眉眼同阮绾有些许相似,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恨意。
他嗤笑道:“那就劳烦表妹了。”
言罢,段秉言顶着众人极有深意的目光,跟在陈力身后离开,众人见没热闹可瞧,也渐渐散去。
有几个跟着阮盈一起来的闺秀,如今对阮盈的做派也极为不齿,她们方才以为阮盈是带着她们来见段秉言的,谁知阮盈不过是想利用她们。
其中一人冷冷道:“阮三姑娘,我们先离开了,以后这种戏,阮三姑娘另请他人来看吧。”
不待阮盈开口,那个少女便带着另外几人离开,原本熙熙攘攘的酒楼,瞬间就冷清下来,阮盈定定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气得小脸铁青。
此时帷帽少女冷笑道:“阮三姑娘,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恶毒,绾绾真傻,竟以为你是好妹妹。”
“你到底是谁?如今还装什么?”阮盈恨恨看着眼前少女,若不是她,事情压根不会落得如此糟糕的境地,京兆府的人也不会来。
“阮三,这么久不见,你还是沉不住气啊。”帷帽少女笑着,取下帽子,笑得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