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先生,你这是……”怀袖跨步行入房中,走进才发现,孙道庭竟然红着眼圈儿。
孙道庭见是怀袖,强撑着欲行礼,却被怀袖虚扶住,将鹌鹑肉和酒留下,怀袖令青梅也退出去后,才问:“孙先生这是因何故而伤心?”
两人在方桌前坐下,孙道庭将一个盛着被火烤成焦黑木灰的瓷盘推到怀袖面前:“娘娘可还记得许多年前,娘娘与万岁爷曾来老朽的寒舍,当时还带来了一张符偈。”
怀袖蓦地瞪大眼,盯着眼前焦黑一片的木屑问:“先生的意思是……这里面有龙夔草?”
孙道庭轻轻点头,将焦黑的木屑用一根细长的银药签拨开,最底下露出一层极细的暗红色粉末:“娘娘请看,这东西,便是当年图在符偈上的龙夔药粉,有些像朱砂,却不会被刚火炼取。”
怀袖仔细端详沉淀在瓷盘上的龙夔粉半晌,问:“先生方才是为何而难过?”
孙道庭轻叹一声,沉声道:“我少年时,曾随大哥遍访天下名医奇药,听闻藏域有一种奇药可幻化人心,不远万里入藏域寻那奇药,得药时,大哥却失足滑落雪山深涧,哎!如今睹物思人,心里不好受……”
怀袖早听苏麻喇姑说过孙家嫡传有兄弟三人,只说大爷死得早,原来孙家大爷竟是这么死的。
两人默了片刻,怀袖问:“孙先生当年与家兄既然不远万里求得此药,这龙夔草必定有奇功,方才孙先生所言的‘幻化人心’,又是什么意思?”
孙道庭听怀袖问及,敛起旧日伤心事,耐心解道:“这种药与一般的药物不同,其生长环境需兽木同育,又需终年阴冷潮湿之地才能培植,成熟的龙夔草结樱桃核般大小的红果,晒干碾碎既可入药。
此药点燃,嗅之能使人产生幻念,最易牵动人心底的旧日情愫,使人不知今夕何夕,长久熏陶会致使心生妄念,厉害者可致使行为癫狂。”
怀袖蹙眉:“这哪儿是什么药?分明是毒!”
孙道庭笑道:“毒草与药草本就没严格界限,这龙夔虽然具有如此特殊毒效,但惹用量得当,却可安神助眠,平肝去燥,比芝茸之类珍奇药材效用还明显。”
怀袖听着孙道庭说的这些,脑子里却在反复思量当年铁舟禅师莫名突然圆寂之事,突然想起惠贵妃身上常年萦绕的檀香味,便随口问道:“这龙夔草可有香味儿?”
孙道庭立刻点头:“有,这龙夔草自带一股香气,与檀香很类似,不是香家内行,根本无法分辨。”
怀袖听闻此言,脸色不经微变,又问:“请问先生,女子受孕其间可能焚檀香?”
孙道庭继续道:“檀香性温可宁神,药学中没有明令禁用的记载,只是有孕妇人对香气格外敏感,用棠梨这类瓜果熏香更易。”
怀袖听完这些话,怔住片刻没回神,孙道庭见怀袖面色不好看,不禁轻声问:“娘娘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