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步琛虽然是领兵打仗的将军,却是心思细致,聊天时候,悄然打量怀袖的穿着打扮,以及毡帐内的陈设用具,见皆是经巧细致,甚是讲究,且有侍女伺候,与普通宫女大有不同。
他曾看过二姐朱赫塔娜差人送至疆北的信件,信中说怀袖在孝庄太皇太后的慈宁宫中做侍女。
齐步琛原想即便是孝庄太皇太后的侍女也是伺候人的活计,自然与那些宫女下人同样的。心中着实难过了好一阵子,想到做侍女出了早起晚睡伺候人之外还要懂得识人眉眼高低,否则将主子恼了非骂既打,怀袖自小便是阖府众人呵在手心捧着长大,怎吃得下如此的苦?
如此看来,还不如入后宫做个妃嫔来的强些,不管地位高低,到底是主子,可外祖母却说这营生是好的,且很是妥当,齐步琛却始终想不明白。
如今,亲眼瞧见妹子青天白日便躺在帐内睡觉,而他瞧见外头那些宫女太监们忙地跑前跑后,却也没人来管她,似很是惬意,不觉放了许多地心,心想或许这宫中的侍女也分三六九等,就如他做将军的品级,妹子或是品级高些的侍女也说不定呢。
但又见怀袖比在家时清减了许多,不禁疼惜温声问道:“怀儿,你是不是吃不惯京城里的饭食?”
怀袖不哥哥为何突然问她这个,但见齐步琛望着自己的黑眸中隐隐闪烁着怜惜,伸手抚摸着脸颊。
猜到哥哥定然是瞧着自己消瘦才如此问,便露出曾在疆北府里时候的神情,撅着唇道:“这是自然啦,这里的饭食那里赶得上家中的合口味,我刚来的时候几乎食不下咽,吃进去不多时便想吐,害的我一点胃口都没有。”说罢深深叹息了一声。
齐步琛听见怀袖如此说,一双皱起道:“你刚来时不是住在二姐那儿么?难道二姐府里的菜式你也吃不习惯?”
怀袖一听,知道自己一时说漏了,想起在二姐府上时,二姐算得上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地给她弄好吃的,这么栽赃二姐太不应该,便即刻改口道:“在二姐家自然吃的很好,我说的是……”
正欲说下去,怀袖突然想起此地非比旁处,叫人听去可比得了,便压低了声音在齐步琛耳畔说:“我说的自然是那紫禁皇城啦!”
说罢向门口瞄了一眼,继续伏在齐步琛耳畔说道:“你别看这紫禁城内金碧辉煌,那时给外人瞧的,吃的东西可远不比咱们府上,那些皇帝太后们只求什么长生万岁的,终日不好好吃饭,只吃些滋补身子的丹药灵芝,味道怪怪的,就连我们这些做宫女,也不许吃那些正经饭菜,你瞅着我瘦了吧?都是那些破丹药给弄得!”
怀袖说完这些,心中暗自道:大慈大悲的菩萨,莫责怪我说谎,我这也是为了使得家人宽心,您老人家莫怪罪哈。
齐步琛自幼也读过一些史书,却是见过书中记载那些皇帝们喜好炼丹求仙,期盼修得长生不老,如今见怀袖如此说,便信以为真,不觉同情起怀袖的处境,他却不知,这些不过是怀袖编排出来,为让他以及阿玛额娘放心的谎辞而已。
齐步琛不自觉微微叹息:“你们这些身在他乡的女儿家,终究都不好过……”
怀袖听见齐步琛如此感叹,总觉着他话中有话,似是另有隐射,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开口问道:“哥哥莫非有菱悦的消息?”
齐步琛自己走到桌旁添了茶,呷了一口,轻轻点头。
怀袖向门口望了一眼,低声问:“她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