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却不以为意,道:“子远说的是,我这身份,那些孝廉少有愿意搭理我的,不过……”
他话锋一转,道:“有一个人有勇有谋,心志深沉,我倒是颇为中意。”
“哦?试言之。”
“从涿郡来的,刘俭刘德然,卢尚书门生,郑康成之婿,前番曹某随一众前辈在陛下面前谏言严查曹破石之事时,曾见过此人一面。”
袁绍恍然地点了点头,道:“此人我知晓!如今在雒阳城中,也算是出尽了风头,昔日在北疆,也是立下了盖世之功,听说他这一次被曹破石拦路,反倒是将曹破石给废了,哈哈哈,很是了得啊!倒是与你当年棒杀蹇图之举,颇为相合!”
曹操摸着下巴上的短髯,摇了摇头道:“本初,实不相瞒,曹某觉得,此人之举,比起昔日的我而言,还要多上几分胆略。”
袁绍似颇有兴趣:“哦?为何?”
“我当年棒杀蹇图,实有立威立名之意,但宦官中人可奈何我不得,毕竟先祖虽为宦官,侍奉四帝,家父蒙荫入仕,位列九卿,我纵然棒杀了他,但终归是没有人敢动我的性命,但这个刘俭,在京中没有背景没有家门倚仗,知晓自己是司徒用来灭曹家的引子,还偏偏敢废了曹破石,让司徒的布置一空不说,还能让陛下为了保全曹家而去保全他,这份心智和果敢,可不简单啊。”
袁绍闻言收了笑容,正色道:“孟德所言不错,此人颇有胆略,还在塞北立下大功,正是吾辈中人,还需收入门下,引为己用才是。”
谁曾想,一旁的许攸忙道:“此人虽有些本事,但本初此刻还是不宜与之结交的!”
袁绍疑惑道:“为何?”
“本初,这涿郡刘俭虽是个人物,但他刚刚坏了司徒灭曹家之计,以司徒的立场,倒是不会跟他一介小辈计较,毕竟这当中还有卢子干的面子,但我料司徒心中肯定还是对那刘俭有所不满,如今司徒让你和公路去办收孝廉之事,你一转头就把他看不顺眼的人纳入门下,只怕与今后不利!你不怕司徒一生气,今后再有好事,全转到公路那?甚至还会转到你长兄那里?”
袁绍闻言,瞬时间变的有些犹豫了。
曹操见状忙道:“大丈夫当断则断,区区小事何足道哉?曹家已是无根之萍,疥癞之疾,不足为患,司徒今番灭不了曹家诸贼,来日寻一别的理由,一样可以成事!况且那刘俭终归是郑玄的女婿,古文经和今文经士之皆敬其门,若是与之结交,对本初你定然是有益而无害的!”
许攸在一旁道:“孟德呀!本初在家中非嫡出,这些年他冒着风险与我等党人结交,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名望,岂可因为郑玄的一个女婿,而坏了大事!”
“不至于的!”
曹操此刻恨不能出手给许攸一巴掌,打的他闭嘴:“本初,你也是胸怀宽广的人物,还至于事事皆看司徒眼色行事?想当初,你与张孟卓、何伯求等党人结交,司徒明面上也是不许却暗地支持,他的行事之风难道你品不出来?况且,司徒不可能不见用于你,他还想用你去钳制……”
说到这,曹操一下子反应到了什么,闭嘴了。
他本想说“司徒还想用你去分你家的未来宗主之权”。
但这话终归没有说出口,毕竟这事关袁氏家事,人家又是骨肉兄弟,曹操终归不方便直言。
“不一样的。”
终于,方听袁绍缓缓地开口说道:“当初,为兄在门中地位低下,往前迈一步如隔山,往后退百步而无路,孑然一身,无所顾忌,为了声望前程殊死一搏,无可厚非,只是如今……”
袁绍叹息着摇了摇头,他看向曹操道:“孟德,你应是最知我之人。”
曹操明白袁绍想说什么。
袁绍想表达的是:只是如今他袁绍已经是在党人之中声名鹊起,被赞誉为天下楷模,有了根基,有了名望,经过袁隗这些年来的支持,已是隐隐成为了袁门中的一方势力代表。
这些东西来的可不简单,特别是与党人结交这件事,对袁绍而言是拿命拼出来的。
虽然以他的身份,只要袁基还活着,或是袁隗的那三个嫡子还活着,他就很难与对方去争袁氏门主……
但这世界上的事儿,谁又能保证没有个万一呢?谁又敢保证,自己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活到寿终正寝?
人在一个圈子中处于最底层的时候,敢于不顾一切,玩了命的什么都敢干,迫切的想要得到一切。
但是当人好不容易从这个圈子中的最底层挣扎出头的时候,他又如何还会和当初一样行事呢?因为手中已然有了筹码,不再是当初的一文不值。
少时,却见袁绍缓缓地伸出三根手指:“等三个月,先让这刘俭等三个月,三个月后,袁某亲自前往其舍,与之结交!”
许攸拍手道:“如此甚好!”
曹操没有说话,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三个月可是会发生很多事的,你就这么肯定,这刘俭不会被袁术……乃至于袁基,给撬到他们那一边去么?
求追读啊,求追读啊,拜谢各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