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
书房中。
一个面容清癯身穿便服的中年男人正埋首处理公务。
他眉头紧锁,时不时摇头叹息,偶尔还会骂上几句,不知道公文里写了什么叫他气愤难忍的内容。
“刚散衙便又一头钻到书房,身子骨不要了?”
男人抬起头来,眉眼间与周宗儒有三四分相似,正是周公子的父亲,吏部侍郎周显。
他太过专注,竟没发现妻子什么时候来到房中。
捏了捏眉心,苦笑道:“白通古那些人片刻都不肯消停,我又怎么能消停的下来?岳丈大人与舅兄这阵子也焦头烂额呢。”
妇人已上了些年纪,温婉中带着几分慈和。
把端来的点心摆在案头,绕到周显身后帮他捏起肩膀,说道:“事情多,就一件一件做,一口吃不成胖子的道理又不是不懂,虽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可也不能豁着性命上呀,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周显又是一阵苦笑:“实在不敢耽搁,这一耽搁,若陛下同意了他们的陈奏,你知道会有多少百姓要被祸害的家破人亡?”
他拿起一份公文道:“你瞅瞅,这字里行间可都带着血呀!”
妇人跟着叹息一声,不再相劝。
她出身官宦之家,自然知道,朝廷里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到无数百姓,若由心术不正之人掌权,最后遭殃的也只会是百姓。
周显不愿让妻子跟着劳心,转过话题道:“儒儿最近在忙什么,好几天看不见他人影了。”
妇人笑嗔道:“你终于有空想起他了?我还以为你早已经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呢。”
周显摇头笑道:“夫人就不要挖苦我了。”
妇人说道:“我遣人去镇武司问过了,说是有两位同僚受了重伤,其中一个还是他们处长,所有人都在那守着呢,谁都没回家。”
周显一愣,说道:“儒儿什么时候也学会讨好上司了?”
妇人揉捏肩膀的动作一滞,说道:“就算你不喜他这样,也要好好的说,不要张嘴就骂,孩子毕竟已经大了。”
周显笑道:“我什么时候说不喜他这样了?我早就已经醒悟,做人不能太过迂腐,只要守住本心,讨好上司之类的行为也是必要的,只有爬到更高的位置,才能做更大的事。”
妇人松了口气。
周显问道:“他们在办什么案子?怎么连左逢春都重伤了?”
妇人摇头道:“不知道,这孩子现在那张嘴可严的很,衙门里的事从来不肯说。”
周显嗯了一声:“这是应当的。”顿了顿又道:“我思来想去,还是不想让儒儿在镇武司这种地方长久待下去。”
妇人道:“为何?”